莫宏伟恼羞成怒，终于不再顾忌自己的身份，直接在3队的大办公室撒起泼来：
“顾南霜，没有我这个主管刑侦的副局长同意，张恪就不是重案组的人。”
他这么不管不顾的撕破脸，还真有效果。
按照程序来说，警员的调令上，有主管领导的签字才会生效。
只是到了莫宏伟这一级，很少对下面各部门提交的补充人员提出异议。
过去一段时间，顾南霜提交的报告，他都是很给面子的批复了。
就连陈宏辉，老莫也没理会高琳的反对，坚持给了3队一个名额。
这一次，当着这么多下属，他的面子上有些抹不开，必须跟顾南霜较这个真儿。
若是妥协了，常务副局的面子，将丢得一点儿不剩。
现在的局面，已经不是莫宏伟为高琳出头。
而是他为了维护自己的权威，必须跟顾南霜正面硬刚。
高琳偷偷松了一口气。
自己要的，不就是这样一个场面么！
原本莫局就不待见张恪，这次将他逼到了墙角，算了彻底绝了对方调进重案组的路。
高琳嘴角闪过一抹得意：毛头小子，跟老娘斗，你还嫩点儿。
眼见着莫宏伟已经骑虎难下，她默默地退开两步，摆出一副事不关己的架势。
顾南霜深吸一口气，握紧拳头：
“莫局，你是想说，只要有你在，张恪就别想进入重案组？”
知道就好。
莫宏伟笃定，以自己的地位，想拿捏一个小警员，还是很轻松的。
“顾队长，你可不要乱扣帽子，我没那么说。”
“你是没明说，可话里话外的意思，都是重案组的人员进出，你莫宏伟说了算！”
莫宏伟脸色一变：
“胡说，我……”
刚说了三个字，猛然察觉到了不对劲。
刚刚那番中气十足的话，并不是眼前的顾南霜说的。
当然也不是重案组3队的任何一名警员。
声音来自门外。
“谁，给我进来！”
莫宏伟的声音里难掩怒气，今天出门或许没看黄历，怎么这么不顺。
门外那人冷笑一声：
“难怪莫副局长敢夸下海口，没有你同意，重案组别想进一个人，果然是好大的官威。”
门口人影儿一闪，一名不怒自威的中年男子，迈步走了进来。
男子身材微胖，穿着笔挺的99式警服，整个人看起来正气凛然。
“莫局长，我进来了，您有什么指示？”
莫宏伟大吃一惊，心里暗暗叫苦。
“杨厅，怎么是您！”
自己也是猪油蒙了心，连杨光明的声音都没听出来。
想想刚刚还在大放厥词，莫宏伟恨不得抽自己两个嘴巴。
虽说省厅对宁州市局只有领导权，自己完全可以不在乎杨光明。
真到了节骨眼上，莫宏伟还是豁不出去。
杨光明阴沉着脸，看不到一点儿笑容：
“怎么，我的出现，影响了你莫局长耍威风？”
一连两句揶揄，莫宏伟不得不硬着头皮接下来。
“老领导，在您面前，我哪敢耍什么威风。”
很少有人知道，莫宏伟刚进警队的时候，直属上司就是杨光明。
他叫对方一句老领导，还真不是空穴来风。
这也是莫宏伟看到来人是杨光明，立马变得比小猫咪还乖的原因。
杨光明哼了一声：
“不错，还记得我是你的老领导，没把宁州市局当成你的一言堂！”
3队的警员憋笑憋得很辛苦。
刚刚还耀武扬威的莫局长，在杨厅面前简直如同见了猫的老鼠。
只有低着头挨训的份儿。
杨光明狠狠剜了他一眼：莫宏伟这人什么都好，就是有点儿刚愎自用。
要不是人太多，顾忌着给他留面子，自己铁定狠狠骂醒他。
“刚才我听说，你们在争论驻村警员有没有调查案件的权利？”
莫宏伟心里咯噔一下，终于明白了杨光明为什么会出现得这么巧。
对方就是为了这件事来的。
“杨厅，我是觉得警局的分工不同，要是都像张恪这么瞎搞，岂不是乱了套！”
杨光明用了最大的忍耐力，才算是勉强自己听他说完。
“按照你莫局长的逻辑，就算是遇到不法行为正在发生，驻村警员也没权利越界阻止呗？”
莫宏伟翻了个白眼。
老领导，您这不是抬杠么。
我啥时候有这个意思来着。
心里这么想，嘴上却不敢说：
“老领导您误会了，我没有这个意思！”
杨光明却是不肯罢休：
“这么说来，即使是驻村警员，也有调查不法行为的权利？”
话赶话说到这里，莫宏伟只能硬着头皮承认：
“对，任何一名警员都有调查案件的权利。”
听到他终于松口承认，杨光明吐出一口浊气：
“既然如此，张恪，纪凡，你们进来吧，把调查到的结果，跟这位莫副队长说说。”
自打杨光明进来，恨不得挖个坑把自己埋进去的高琳，在听到张恪纪凡的名字之后，脸色变得异常难看。
她终于想通了，为什么自己的眼线没有在宁州找到这两个人的下落。
原来，他们去找了杨光明。
妈的，三十岁老娘倒绷孩儿，这次大意了。
这么多年的顺风顺水，原本狡猾的高琳，也难免出现了疏漏。
她做梦也没想到，对方直接越过宁州市局，找上了省厅的杨光明。
从目前的局面来看，这两个兔崽子，一定是说了不少自己的坏话。
恐慌之余，高琳又在暗自庆幸：幸好自己早就派侄子高超，将沐阳那边的证据毁灭掉了。
待会儿不管杨光明说什么，自己都是咬死了不承认。
就算你是省厅的副厅长，没有证据也拿我没办法。
想到这里，高琳嘴角多了一丝笑意。
她没察觉，自己的小动作，完全落在了杨光明眼中。
这也让杨厅对张恪说过的话，更信了几分。
能坐到省厅副厅长的位子上，他可不是那种沉不住气的人。
高琳越是得意，杨光明越是想看看，宁州警局是不是像那个年轻人说的，已经被蛀虫咬得千疮百孔。
随着他的喝声，一个笑嘻嘻的熟悉脸孔，出现在3队的大办公室门口：
“顾队，诸位师兄师姐，好久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