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尾都确实小学都没毕业，他11岁的时候就辍学去农村参加劳动，后来在工厂开机床，再然后才当上了杂志编辑。
通过编辑的身份，马尾都和王硕等人混熟了，就开始写剧本了，《编辑部的故事》和《海马歌舞厅》他都写过，也算是个编剧。
如果学历和职业挂钩，马尾都一个连小学都没毕业的人，怎么当的文学编辑？怎么写的剧本？
楚嚣是真没打算给马尾都面子，麻痹的，大家开开心心录一期节目，完事各回各家各找各妈，马尾都非要装个逼。
装逼也就算了，还想要拿楚嚣装逼，楚嚣才不会轻易放过他呢。
马尾都被楚嚣这句“小学都没毕业”噎得半天没说话，窦文韬刚想转移话题，他却来劲儿了。
“楚导，我们就是讨论一个现象，你怎么上来就人身攻击呢？”
楚嚣脸上的笑容不减，“我可没人身攻击，你别给我扣大帽子，我只是听说马老师小学就辍学了，问问而已。”
“是又怎么样？”
“不怎么样，如果是真的，那马老师的言论不就不攻自破了吗？马老师只有小学学历，却是如此成功的作家和收藏家，足以证明学历和所从事职业的关系并没有太大关联嘛。”
马尾都立刻就抓住了楚嚣话里的漏洞，“不对吧，楚导，我只是个例而已。”
“个例啊……”楚嚣挠了挠头，“怪不得马老师对李白的诗这么有研究呢。”
马尾都的脸色立刻就变了，窦文韬和梁文稻也差点没绷住，沈藤眨了眨眼睛，他也是人精，自然能看出来马尾都和楚嚣不对付，而且还在针对楚嚣。
沈藤不知道马尾都哪来的自信，不过这个时候，他肯定要站在楚嚣这边，于是沈藤就问道，“楚导，什么情况？马老师怎么和李白还扯上关系了？”
楚嚣乐了，沈藤还真是会捧哏，连忙笑着解释道，“大概是六七年前，那时候我刚拍完《潜伏》，闲着没事就在家看电视，恰好看到了马老师的节目。”
“什么节目？”
“《百家讲坛》！”楚嚣换了个舒服的姿势，“那次好像是讲床榻的，马老师就提到了李白的《静夜思》，他说‘床前明月光’里的‘床’不是真的床……”
“不是真的床？那是什么？”
“马扎！马老师的意思是李白当年的家窗户太小，月光根本照不进来，就更照不到床上了，所以李白是端着小马扎，在院子里看的月亮，缅怀故乡。还得是马老师啊，人家通过一句诗就能推断出李白住的房间大小，还能知道李白坐的是马扎，真是让人不得不佩服啊。”
沈藤没绷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马尾都也笑了，不过是不屑的笑，“楚导，俗话说，闻道有先后，术业有专攻，自己不了解的行业，还是尽量少发表高见，不然容易贻笑大方。”
楚嚣笑道，“看来马老师是觉得我说的不对了？”
“当然不对了。”
“哦？那能不能请马老师为我解惑？”
“那我就教你个乖。”马尾都侃侃而谈，“《静夜思》写于开元十四年，那年李白25岁，他‘仗剑去国，辞亲远游’，开始云游四方，沿长江东下一直到扬州，这首诗就是在扬州某个小旅馆写的。”
“李白游历的时候，出手非常阔绰，《上安州裴长史书》曾有记载，‘不逾一年，散金三十余万’，到扬州的时候，钱基本花光了，所以只能住在狭小破旧的旅馆中，所以我才推测李白写这首诗的时候，是坐在院中看的月光。而所谓的床前明月光，只是李白坐在马扎上，根据位置推断的，有什么问题？”
说罢，马尾都一脸倨傲，看楚嚣就像是在看一个没文化的文盲一样。
窦文韬和梁文稻都沉默了，李白写《静夜思》时穷困潦倒是业内公认的，所以马尾都的推断很有可能是真的，他们自然不好挑明……
沈藤一脸懵逼，难道是楚嚣装逼玩脱了？
楚嚣乐了，“马老师，那你知不知道《静夜思》这首诗有两个版本？”
“嗯？”
马尾都显然不知道这件事，一时间懵住了。
楚嚣笑道，“现存最早的《李太白文集》是宋刊本，里面记载的《静夜思》原文是‘床前看月光，疑是地上霜。举头望山月，低头思故乡’，马老师说的版本是明代后逐渐演变而来的。”
“宋刊本里的‘床前看月光’总不能说是李白坐在马扎上看的了吧？难不成李白还要把马扎搬进屋里，坐在上面看床前的月光？马老师推断的时候，是不是翻错书了？”
“这……”
马尾都一时语塞，他确实不太了解诗词，当时说这段，也是为了装逼，根本没研究过《静夜思》有多少个版本……
“刚才马老师说‘闻道有先后’，那宋刊本是不是比明代的通行版本更早一些？”
“呃……”
马尾都能说什么呢？只能沉默了呗，宋比明早，这件事谁都知道。
楚嚣叹了口气，“所以说还得是‘术业有专攻’啊，马老师擅长古玩，就还是不要对诗词歌赋发表意见了，更不要对导演和票房发表意见，你都离开娱乐圈多少年了？还是不要大放厥词了……”
“圈子不同，最好别硬融。”
马尾都的脸一阵青，一阵红，恨不得立刻就和楚嚣同归于尽，楚嚣翻了个白眼，“错了，就要认，挨打，就站定。要不要我们再聊聊汝窑的事？”
马尾都立刻闭嘴，低头喝茶，一个屁都没敢放。
沈藤低声道，“楚导，汝窑又是怎么回事？”
“这个汝窑嘛……”
马尾都直接站了起来，“对不起各位，我有点不舒服，先走了。”
说罢，他不管不顾，大踏步离开了摄影棚，给窦文韬都看傻了，“这是个什么情况啊？”
录制中断，梁文韬才问道，“楚导说的是宋代汝窑瓷碗的事？”
楚嚣撇了撇嘴，“他不是说自己手里有一个宋代汝窑瓷碗吗？还经过专家的严格鉴定，哪个专家鉴定的？”
梁文稻苦笑一声，他也想见识一下马尾都口中的汝窑瓷碗，可马尾都不往外拿了……
沈藤问道，“是赝品？”
楚嚣两手一摊，“那谁知道呢？反正有人质疑以后，马老师就不往外拿了，咱们想看也看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