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乐乐讲过，她母亲的身体其实早就不好，一直支撑到楚承浩大学毕业，把公司交给他以后，老人家才到国外定居和休养。
现在，乐乐昏迷不醒。
楚承浩要在锦城守着大肚子的她。
老太太这个春节等于孤独地守着昏迷不醒的楚乐乐度过，难免悲伤。
陆依宁辩解说：“我说过了，乐乐昏迷不醒不是我造成的……”
楚承浩打断她：“就算她是意外，你就该高兴？”
陆依宁说不出话来。
她或许不应该高兴，但跟娘家人开开心心视频的时候，她怎么会想到乐乐？
楚承浩的声音里带着满满的怒意：
“说句不好听的话。
“我是你的金主。
“我们一家人是你们一家人的金主！
“你的金主悲伤的时候，你们却阖家欢乐，开怀大笑！
“公平吗？”
陆依宁默然了。
她刚才确实只想到她娘家人的欢乐，忽略了乐乐。
“说话！”
“对不起！”
除了这三个字，陆依宁不知道还能说什么。
“我问你该不该罚！”
陆依宁辩解：“平时你罚我就不说了，可今天是什么时候？我怀着你的孩子都这么大了，你就不能让我高兴一天？”
这么长时间了，她难得高兴一天，他还要挑她的刺，真是个魔鬼。
楚承浩冷笑：“你倒高兴了，我不高兴！”
陆依宁感到这次自己无论如何也逃不过了。
她索性扬起小脸说：“反正你今天就是不放过我吧，那随你便！”
楚承浩嘲讽地说：“不求饶了？”
陆依宁反唇相讥：“我求饶你就能饶了我？”
“不能。”
“那你说的不是废话？要罚快罚，罚完睡觉。”
“你还想睡觉？”
“我怎么不能想睡觉？想都不可以？想也有罪？”
楚承浩指了指楼下：“去客厅！”
陆依宁转身就走。
楚承浩跟过来。
此时，他眼前总是晃动着刚才那一幕。
——陆依宁在楼顶边缘后退，后退。
他不敢想，如果她后退的时候不慎掉下去了……
越想越生气，他的心里涌起了万丈怒火。
两个人一前一后进了三楼的客厅。
楚承浩突然将门关上。
陆依宁如受惊的小鹿一般，马上往前跑，一边跑一边大声喊叫：“救命啊……”
虽然这里什么人也没有，她喊叫也没人能听见，但喊叫可以给自己壮胆，可以吓唬住楚承浩。
“救命啊！
“救命啊乐乐！
“你哥要打死我！
“我怀着你的小侄儿。
“医生说我不能奔跑。
“不能受惊吓。
“不能受刺激。
“不能紧张。
“不能恐惧。
“不然会滑胎。
“可你哥总是给我制造紧张空气！
“他现在还想打我。
“这个孩子可能保不住了。
“对不起乐乐，你别怪我，要恨就恨你哥……”
她乱七八糟地喊叫着，径直冲进洗澡间，砰地将门关上反锁。
然后她靠在门上，一边喘气一边听门外的动静，害怕楚承浩踹门。
今天的楚承浩让她觉得特别可怕。
他那张阴沉的脸，显示他心里对她有很强的恨意。
他那双阴鸷的眼睛，像要杀人一般，让她心惊胆颤。
她感到他是不会放过她的。
但她能抵抗一会儿是一会儿。
她好想向人求救。
可是能向谁求救？
她的娘家人？
她根本不敢让他们知道，她现在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
报警吗？
就算警察来了，楚承浩又没有真的打她，他只要说一句“我跟我老婆闹着玩的”，警察也不能把他抓走。
而且她报警反倒会更加激怒他。
那等警察走了以后，他怕是会结结实实打她一顿吧。
说不定还会断了她娘家人的生活费。
陆依宁想了个遍，也找不到可以求救的人。
她长叹，如果乐乐在就好了，她可以向乐乐求救。
乐乐一定会帮她向楚承浩求情。
楚承浩也会听乐乐的。
可就是乐乐让她落到现在这个地步的啊。
过了很久，门外一点动静都没有。
陆依宁反倒又累又困。
她觉得楚承浩应该消气了，也去睡了吧。
她小心翼翼打开门，没有看见楚承浩的身影。
陆依宁蹑手蹑脚出来。
楚承浩不在客厅里，他的卧室门关着，里面亮着灯。
她暗暗松了口气。
看来，他真的回房睡觉了。
她赶紧回次卧。
当她把门砰地关上，却吓了一跳。
楚承浩站在门背后！
她搂着肚子往后退，嚷着说：“你干什么啊，想把孩子吓掉吗？”
他的眼睛直勾勾看着她，一步步往前逼近：“要跳楼是不是？
“你跳了，我找谁给我妹妹报仇？
“找你二妹妹还是三妹妹？
“或者你爸爸、你弟弟？”
陆依宁惊慌摇头，退到了床边，一屁股坐下。
楚承浩弯腰，看她的眼神很冷酷：“你长本事了？敢威胁我！”
陆依宁害怕他打自己，更怕他伤害娘家人。
看着他满是冷意的眼睛，她的眼泪流了出来，哽咽着说：“对不起，我错了。我再也不拿死威胁你了。”
楚承浩直起腰，居高临下看着她：“你犯的这些错，自个儿一笔一笔好好记着，等生下孩子，数罪并罚！”
陆依宁顿时头皮发麻。
难不成生下孩子，他要把她打个够？
那不得被他打死？！
“自个儿好好反省！”
他出去了。
陆依宁心里寻思，他是让她站着反省，还是坐着反省，抑或睡着反省？
想了几分钟，不得要领。
她走到门口，看见浴室的灯亮着，楚承浩在洗澡。
她退回来自言自语：“我还是坐着反省吧。”
坐了片刻，她不停打哈欠，困得眼皮直打架。
她倒下去，模模糊糊地想：“还是睡着反省好了。”
楚承浩从洗澡间过来，看见陆依宁居然睡着了。
不到十分钟，这就是她反省的态度？
他恼怒地想拍醒她。
这时，陆依宁忽然捂着肚子说：“宝宝，不怕，妈妈会保护你的。”
楚承浩愣住了，手僵在了半空。
一直以来，他虽然知道她怀了个孩子，但对这个未见面的小东西，他并没有什么感情。
他以为，陆依宁对孩子也没有什么感情。
想当初，她千方百计留下这个孩子，不过是为了免除牢狱之灾。
现在陆依宁这句话，让他意识到，这个孩子，是有生命力的。
陆依宁似乎对这个孩子也有感情。
不然，她不至于在睡梦中喊出这句话。
可见，这个孩子在她心里是有地位有份量的。
这就是所谓的母性吗？
其实，楚承浩也想知道，这是个男孩还是女孩？
如果是女孩，像陆依宁吗？
如果是男孩，当然就像他了。
他忽然有一种迫切地期待，期待尽快见到这个孩子。
但还要等几个月，孩子才出生。
陆依宁忽然缩了缩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