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我没想过的。
其实我来之前，已经做好被打散的准备。
而我当初留在姜臻眼里的那滴忘川水，在我们双修之后，已经与她融为一体，更倾注了我的一丝本源。
算是我的本命分身，藏在轮回里，我不信他们能找到。
到那时他们以为我死了，我就带着丫头躲起来坐山观虎斗，等他们两败俱伤，全部把他们送走。
是不是我反抗的太过度了？
“鬼神，到了。”
“啊？啊。”
我回过神来，抬头看向面前的凌霄宝殿，犹豫要不要进去。
“大天尊在等您。”太白说完一溜烟就跑了。
“呼，既来之则安之，十八年后，我又是一条好汉。”
宛如上刑场，视死如归。
我抬脚进了凌霄殿。
在迈进去的那一刻，我反而没那么担心了。
一眼，就看到高坐顶端的昊天，令我诧异的是，他没穿皇袍带冕旒，就一道人打扮。
怎么的？
表现亲和力？
我看着他，他也看着我，都没说话。
话说这还是我第一次见他。
我以为他是个皇气环绕，威风凛凛的形象，可看上去虽然不老，但好像有点平凡。
是那种，如果他不坐在那，扔在人群里你都分不清谁是谁的脸。
“你比那只泼猴还野。”他开口，声音听不出喜怒。
“他是天性，而我在救命。”我不以为然。
“知道我叫你来所谓何事吗？”
“随便。”
“看来你很有底气？”
“怎么，你要对我动手？”我确实有点混不吝。
可能是都到这了，好像说什么都不对，还不如嚣张点：“凡人有句话说的特别好，舍得一身剐，敢把玉帝拉下马。”
“大胆。”
“噗。”
一口血吐了出来。
威压突如其来，蕴藏天地之威，从四面八方向我压来，害的我险些跪下。
还好身子后仰，直接坐在了地上。
索性我也不起来，坐在那看他。
“怎么？说的你不开心了？”
“你就不怕本尊出手，抹了你的灵识？”
“如同封神榜上众仙神吗？”
气氛一下子凝固了，我瞪着他，强忍着胸口的不适，哪怕他高高在上，我也不想弱了气势。
“哼。”
好一会，他才挥了挥衣袖，威压尽散。
“呼。”我长出口气，再来一会，我怕坚持不住了。
“你可觉得本尊错了？”
“难道没有吗？”
“天道至公，如果都有私心，就如同当下人间，天地大乱。”
“可世间万物，要是都是如此，如同死水一般，只凭规则行事，在条条框框中走着既定的人生，那样还有什么意思？”。
“本尊身为三界主宰，维护天地秩序，才是本尊的职责。为何封神？因为有他们在，三界就无法平静，只修法力，不修德行，只知索取，不知反哺，若人人都逆天而行，这天地早晚有一天会彻底毁灭。”
我张了张嘴，不知道应该说什么。
他说错了吗？
没有。
吸日月之精华，采天地之灵气，这就是仙。
人修山之术为仙，夺造化，固本源，纳己身，求永存。
不是所有的人都是有德之辈，光靠自身提升，那速度太慢，这才衍生出了诸多邪术。
“那总有无辜之人吧。可杜绝人仙成道，凭什么？”
“大势所趋。然仙道断，本尊再开神道，有德之辈，死后皆可成神，这有何不可？”
“大势？何为大势？那大势就一定是对的吗？说来说去，你不就是想掌控他们吗？不过你是大天尊，你说什么都对。”
“这并不是我判断的，而是身为人的他们自我判断的。”
“可若是那些人错的呢？”
“这本身就是一个不成立的问题。”
“可历史在证明，所谓大势也不一定是对的。”
“不说当下，妄谈未来，这本身就是错的。”
我觉得有点被他带沟里了，他说的我懂，适应时代的，才是对的，所谓大势所趋，就是大多数人都这么认为的。
天道要维持的，就是这大多数，至于少数，只能被牺牲，若不然，就会引发动乱。
而当少数人被认同，那么从那一刻开始，少数就变成大多数。
无为而治，顺势而为，道也就变了，可道，依旧是道。
兜兜转转，看似他什么都没干，可他赢了。
“所以，如今世人认为我是对的，你不打算灭我了？”
“一切因你而起，必然因你而终。众生之怨成了你，是果也是因。”
“你怎么说起佛家理论？”
“天地万物，皆由道生。”
“你挺自信啊，知道陆压吗？他说你是神，可你不懂人，人族昔日能灭杀旧神，今日就不能灭杀新神吗？”
我毫不犹豫就把老头卖了，我想看看他们打生打死，说不定我趁虚而入，也弄个玉帝当当。
“那他就是新神。”
“……”
所以说，这神位谁坐都可以，而他对此并不看重，他还是他的大天尊，这一切都是自然规律，新旧交替。
就像封神榜，他只说要封神，至于是谁，都可以。
三教争斗他不管，谁赢谁输，只要有人就行。
我看着他心里惊骇。
忽然发现我所做的一切在他面前，对于他来说根本不在意，是灭我，还是渡我，都无所谓。
灭也好，渡也好，结果是什么，在他那里，不过是几种可能。
他冷眼旁观世间一切，世间万物是死是活，在他眼里，不过是天道使然，命运既定。
天要灭我，不过是因为就像太乙所说，我违背了天道规律，就是他们说的，忘川不应有灵，有灵不应有情。
而如今，我成神了，众生接受我，所以天道顺势而为也变了。
看似我找到了一线生机，可依旧在道中，可又话说回来，我不做之前的事，就又没有现在的一线生机。
他看着我挣扎求存而不阻止，是接受，还是灭杀，任由我争。
而他，只要接受最后的结果，再由这个结果做接下来的安排，变通的很啊。
“也无情的很啊。”我感叹。
“无情才有情，无爱才是爱。”
所以，你是神，而我就算成了神，也有个鬼字，而人死，方为鬼。
“说了这么多，你想我做什么？”他应该不是来找我聊天的吧？
然后我看到他挥了挥手，将封神榜送到我面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