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了?”周永安抬眼看向陈丰,指尖在笔记本边缘轻轻敲了敲,眼底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审视,像是在确认对方是否真的吃透了计划的关键。
陈丰把笔记本凑近了些,逐行逐字地看着,眉头随着内容起伏,看到紧要处,手指忍不住在纸面点了点。等看完最后一页,他猛地合上本子,眼里闪着兴奋的光,声音都带着点发颤:“还是表哥厉害!这么周全的计划,您这么短时间就捋顺了,连他们可能反扑的路子都堵死了——真是神了!”他说着,忍不住朝周永安竖了竖大拇指,脸上的激动藏都藏不住。
周永安被他这副样子逗笑了,抬手在他肩膀上不轻不重地拍了一下,语气里带着点嗔怪:“少拍马屁,赶紧去通知人来开会。记住,只叫核心几个人,别走漏了风声。”
“哎!好的!”陈丰应声,把笔记本往茶几上一放,转身就大步流星地往外走,皮鞋踩在地板上发出“噔噔”的声响,透着一股火烧火燎的急切。
办公室的门“咔哒”一声关上,周永安脸上的笑意慢慢淡了。他往后靠在沙发背上,长长舒了口气,胸口随着呼吸起伏,刚才强撑的那股劲仿佛一下子泄了。他望着天花板上精致的吊灯,眼神渐渐变得深邃,指尖在膝盖上无意识地画着圈,脑子里已经开始盘算下一步的部署——这计划只是开始,真正的硬仗还在后头。
京都南郊的别墅里,暖气打得很足。林骁霖穿着件黑色皮衣,领口随意地敞着,露出里面白色的高领衫。他站在客厅中央,身姿挺拔如松,目光落在中厅那副装裱精致的对联上:“新松恨不高千尺,恶竹应须斩万竿。”阳光透过落地窗洒进来,在他棱角分明的侧脸上投下淡淡的光影,他的指尖轻轻拂过冰凉的木框,眼神里带着点复杂的意味。
“这副对联看了十几次,这次有什么见解啊,骁霖?”身后传来苍老却有力的声音。林崇浩拄着拐杖从后堂走出,身上穿着件深蓝色的中山装,虽已满头银发,腰杆却挺得笔直。他走到林骁霖身边,目光也落在对联上,语气里带着几分感慨。
林骁霖闻声转过身,微微低头俯身,动作恭敬却不谄媚:“爷爷。”
林崇浩“嗯”了一声,走到古朴的梨花木沙发前坐下,拐杖被他靠在扶手上,发出轻微的碰撞声。他看着林骁霖,脸上露出一丝惋惜:“你啊,就是性子太稳。不像你弟弟惜诺,总是一意孤行,连名字都改了——改成个女孩家的名字,像什么样子。”他摇了摇头,语气里满是恨铁不成钢的无奈。
林骁霖走到他身边坐下,脸上露出温和的笑意,伸手替老人理了理盖在腿上的薄毯:“爷爷,惜诺就是年纪小,性子野了点,长大了就好了。您呀,别总为他操心,保重身体最要紧,还得等着抱重孙子呢。”
“哈哈,有你这句话,我还得再活三十年!”林崇浩被逗笑了,眼角的皱纹舒展开来,抬手拍了拍林骁霖的手背,语气里多了几分暖意。他顿了顿,神色渐渐严肃起来,目光锐利地看着孙子:“说吧,你这次突然回来,不是单纯为了看我这个老头子吧?”
“爷爷,我想下去担任一方的主官。”林骁霖往前倾了倾身,双手放在膝上,指节微微收紧,眼神里没有了平日的散漫,只剩一派不容置疑的认真,连声音都比往常沉了几分。
林崇浩端着茶杯的手顿了顿,杯盖与杯身轻轻碰撞,发出“叮”的一声轻响。他抬眼看向孙子,眉峰几不可察地挑了下,眼底飞快闪过一丝惊讶,随即被更深沉的探究取代。“嗯,哼。”他从鼻腔里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轻哼,指尖摩挲着温热的杯壁,慢悠悠地问道:“你不是最嫌官场上的弯弯绕绕,说那是‘戴着面具打架’,你才跑到高校担任校长的,怎么这阵儿转了性子,想当官了?”
林骁霖垂下眼帘,指尖在膝盖上轻轻划着圈,语气听着像在说笑,眼神却藏着点执拗:“这不是看别人在台上风光,自己也想试试,看看能不能唱出一台好戏。”
“只怕不止这点心思吧?”林崇浩放下茶杯,身体往沙发背上一靠,目光如炬地盯着他,仿佛要把他心里的念头都看穿,“有话就直说,在我面前没必要绕弯子。”
林骁霖深吸一口气,猛地抬头,眼神亮得惊人:“爷爷,您也知道鲁省的局势,现在正是关键时候。我想去鲁省齐市,担任市长。我的级别也够了。”这话他在心里盘了无数遍,说出来时字字清晰,带着孤注一掷的决心——这是他来之前就铁了心要争取的。
林崇浩看着他这副样子,忽然摇了摇头,嘴角勾起一抹复杂的笑,像看透了什么似的:“这个时候……你还是再掂量掂量。”
“爷爷,这几个月,我已经把鲁省和齐市的情况进行了分析,我觉得我可以胜任这个职位。”林骁霖的声音里带着恳求,指尖攥得发白,“您就帮我这一次。”
“这忙,我不能帮。”林崇浩端起水杯,抿了一口茶,目光落在袅袅升起的热气上,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喙的威严。他抬眼看向林骁霖,眼神里多了几分严肃:“你现在的火候,还比不上周家那个小子。做人,得有自知之明。”
“我和周永安的差距,真有那么大?”林骁霖皱起眉,语气里带着点不服气,眼神里闪过一丝困惑——他自认这些年也做出了些成绩,怎么在爷爷眼里就如此不堪?
“岂止是大。”林崇浩放下茶杯,声音陡然沉了下来,带着恨铁不成钢的锐利,“你这几年的政绩,自己心里没数?若不是你几个叔叔在背后铺路搭桥,你能顺顺当当走到今天?真论实打实的本事,你那点成绩,简直是一塌糊涂!”
“我……”林骁霖的脸“唰”地红了,又慢慢涨成紫色。
“我知道这话刺耳。”林崇浩看着他紧绷的背影,声音缓和了些。他站起身,走到林骁霖身边,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掌心的温度带着长辈的厚重,“但真话才治病。齐市现在是什么地方?风口浪尖,暗流汹涌。这时候把你推过去,不是给你机会,是把你往火坑里送。”他顿了顿,语气里多了几分语重心长,“再等等,我会给你找个合适的地方历练,一步一步来,急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