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澜负气之下便径直回了海神宫,加上那些海兽,需要收服的凶兽也不剩几个,她托了纵兽去帮楼听许,独自一人闭门在海神宫不出。
平静来过几次,都没能进去见人,不免担忧。这一日又来,见折澜仍旧关着门,实在担心,只好叫宫人进去回禀。
不多时,大门打开,平静松了口气,急急进去找折澜的影子。最后在宫人的带领下,从一处池边看到了折澜。
她似乎状态很差,斜斜靠着石桌,姿态慵懒,大概是在想什么想的入了神,因此并未察觉平静走到她面前。
“折澜姐姐……”平静才掀开帘子,便惊讶地看着她手里的东西,连话都忘了说——折澜姐姐提着的,是人界的酒壶吗??
“折澜姐姐!”平静快走几步近前,走到折澜正面,看清她酡红的面色,才知道她不是在发呆所以没察觉自己来,而是她醉了。
“你……诶哟……”平静看着满地的酒壶目瞪口呆,“您怎么喝这么多?快放下!”
折澜的反应有些迟滞,看清来人是平静之后,才懒懒挂起一点表情。
“小静怎么……到这儿来了?”
说罢,她又想起方才宫人来请示过的,是自己让她进来的,不禁揉揉额头:“呼……我都忘了是我叫你进来的,坐吧,什么事?可是……收服凶兽不利吗?”
平静在她的语气中听出对某人的担心,不觉垂下眼睑:“折澜姐姐,是大师姐伤了你的心吗?”
折澜顿住,好半天自嘲一笑:“她?她伤我心,不是应该么。”
酒壶被她举在嘴边,清醇的酒液顺着唇角落在颈上。平静不假思索上去夺,竟轻而易举就夺在手中。
她错愕,才发觉折澜此刻似乎是没有神力的。难道是为了买醉,将神力封住了?
“大师姐……她的心意您最清楚不过了。”平静无奈放下酒壶,劝着她,“如果她说了什么,做了什么,或许也有苦衷。”
“苦衷。”
折澜的笑声更加苦涩:“她不必有苦衷,本就是我非要引她爱我,也是我非要让她飞升,是我一剑杀了她,她就算不理我,也是我活该。”
“折澜姐姐,您别这么说。”平静急了,这两人的感情是她一直看在眼里的,如今是有误会没有解除罢了,怎地就说到这种程度?
她心知楼听许深爱折澜,就算表面上冷漠生疏,心里也总归是渴望折澜姐姐亲近的。
可若是折澜姐姐疏冷下来,那恐怕真的会影响她们的感情,因此她比谁都着急。
折澜只是苦笑,她无神地望着亭子的屋檐,闭了闭眼,似乎已经疲倦至极。
“是我欠她的,莫再说这些了,当初我做了那么绝情的事,她本就该变心负我。不对……她不是负我,她离开我,是理所应当的事。”
平静听着折澜带着哭腔的语调心里闷极了,折澜姐姐是什么样的人她再清楚不过,虽说当初她不理解为什么她一定要把大师姐刺死,可后来从纵兽那里听说了一切之后,亦是对折澜心疼不已。
大师姐有怨气确实应当,可她若是真的还爱折澜姐姐,就不该连一个解释的机会都不给她。
还变心了?还负了折澜姐姐?
平静怒火中烧,她身为局外人,对折澜的付出看得清清楚楚,大师姐若是对折澜姐姐没有感情,说明白就是,何必这样欺负她?
大师姐那么一个生性疏冷之人,怎么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爱上别人?
太多的困惑令她难能继续坐下去,平静倏地起身:“折澜姐姐,您莫要再喝了,我去找大师姐说清楚。”
折澜掀起眼皮看着她,已不含半分希望:“罢了,便是说清楚又如何?她的心在别的女人身上,即便说清楚,我也不愿再同她有所牵扯了。”
平静心一紧,没再说什么,闷着头气冲冲问纵兽现在在哪儿。
折澜听着平静大步离开,抬手一招,神力恢复,酒意也清醒甚多。
她熟练拆开封泥,咕咚咚到了一大口,呛得眼尾泛红,止不住地咳嗽,却仍旧不肯停下。
其实她嘴上说,不愿同楼听许有所牵扯。
可实际上,她……
唉,算了……
而另一边,不用平静说什么,纵兽接到折澜消息的那一刻起,就已经察觉到了不对劲。
她循着折澜给的讯息在海边找到了楼听许,恰好她才收了全部的凶兽,只剩下三头仍在北陆藏匿。
见纵兽突然出现在眼前,楼听许微怔。
“折澜说,叫我来帮你。”纵兽道明来意,看向她的锁兽囊:“还有多少没找到?”
楼听许尚且沉浸在她的前半句,好半晌才回答:“三个。”
纵兽本想问问她们之间发生什么了,见她也是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也是无法开口。
“那就走吧。”
楼听许点点头,待纵兽路过,她仍是没忍住问:“折澜她……有其他事吗?”
纵兽停住,并未回头:“她是否有事,你该是知道的。”
“我……”
纵兽轻叹一口气:“我不知道你们之间又发生了什么,但既然共同面对白沉的时候说好了,事情结束之后就把话说开,那又为何出尔反尔?”
纵兽本不愿多说,可一想起折澜找到她时那失魂落魄的模样,便忍不住心疼。
“你莫要以为让你飞升,只有你受了天大的委屈。我是站在折澜那边的,所以她没能亲自和你说的,我也不会和你说。但是我希望你能明白,折澜她从未亏欠任何人,包括你在内。纵使她当初确实需要在你和苍生之间做出抉择,但她也并未亏欠你。”
“楼听许,你既然没有听她说出那些隐情的耐心,便不要继续耽搁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