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着段珺略带揶揄的眼神，林听觉得这货是猜到了自己的目的，跟这儿装傻呢。
她终于拿起了那杯茶，散漫的靠在沙发上：“哦，我想不出来。”
段珺眯了眯眼睛，激她：“林老板那么聪明，能想不出来办法？”
林听无比淡然的呷着茶，睁着大眼睛说瞎话：“智力水平是条波浪线，我的智力巅峰是在考试中，考完试之后必定要有一段低谷期，我的低谷期别说办法了，我连早饭吃什么都想不出来。”
“你那就是没饿！”
段珺一语道破天机，白眼差点儿翻到天上去。
林听依旧淡定，根本不接茬。
段珺看她这样，心知自己不开口她是真能一直在这儿坐下去——她毫不怀疑林听的耐心，这家伙为了达成目的，那真是什么事儿都干得出来。
为了不再管她一顿晚饭，段珺决定退一步：“你想弄笔大钱只能从银行贷款，不过现在银行和信用社对私人企业的贷款限制很大，几乎不可能给你放款……我找找关系，以重点立项的名义，应该能给你批下来一笔。”
林听放下茶杯，眼睛亮亮的：“利率多少？”
“10% 左右吧。”
段珺还真不是诳林听，现在的私人企业如雨后春笋，银行根本没办法判定这些草莽老板们的信用状况，银行的商业借贷更偏向于国有企业和重点项目。
私企想要拿下贷款，在有经过严苛审查的抵押物的情况下，额度依旧不会高。
所以，这会儿的民间借贷同样发展迅猛。
现在也没有什么扶持小微企业的贴息策略，利息自然高得离谱。
林听冷笑：“10%，那我还用得着找你？我打个电话就能在沈市拿到。”
段珺：“那……你打个电话？”
利率这事儿，段珺真是有心无力。那是银行定的，只有农业、外贸这类项目才能拿到 8% 左右的贷款利率。
瞧着段珺无奈的模样，林听明白这就是无法改变的事实，不禁也有些头痛。
她前世又没关注过这方面的事，哪能确切的记得这会儿的商业贷款利率是多少啊。
乍听到 10%，她甚至想报警。
“你要是真嫌贵，不如找小蒋总啊，他最不缺的就是钱了吧？”段珺很合理的提出了一个最简单的办法。
林听想也没想果断拒绝：“不行，不能找他。”
“为什么？”段珺相当不解，“你俩好得像一个人似的，借点儿钱没什么吧？”
“就是不行。”林听格外坚持，“我不想跟他借钱。”
她当然知道蒋宗有钱，也知道只要她开口，他就一定会借给她钱。
可她……
就是不想跟他借钱。
“不借钱……”段珺摸着下巴沉思片刻，打了个响指，“那咱俩把他绑了吧！他比我值钱！”
林听：“……？”
所以她现在是在土匪窝里了吗？
这其实是两个山头的大当家会面是吗？
“请你牢记你的身份。”
林听揉着额角，皱眉沉思。
她不是今天才意识到资金紧张的，但她在沈市想的办法是找段珺。
奈何段珺的办法太费钱，10% 的利率似乎并不足以对冲通货膨胀……
林听心中一紧。
她忽然想起一件很重要的事。
94 年汇率并轨，货币贬值近 50%，通胀率超20%。
这么看来……
段珺喝了口茶，也叹了口气：“利息的事儿我是办不了，别说我了，我爹也办不成，你这还是要办学校，又不是什么扶持的农业外贸之类的……”
“外贸？”
林听止住思绪，出声打断了段珺的感慨，“外贸公司贷款利息低？”
“是啊。”段珺点了下头，“大概 8%左右。”
林听的眼睛分外明亮：“不瞒你说，我还真有外贸生意。”
段珺：“……？”
林听无比真诚的看着她：“我姐早都把窗外的货卖到香江去了，这怎么能不算是外贸呢？”
段珺瞠目结舌。
“不是，你等会儿啊，”段珺抬手示意林听先闭嘴，她整理了一下思路，才皱着眉头说，“你在京城那块地，不是要盖补习学校的吗？”
林听用看神经病的眼神看着她：“你也说了是盖补习学校，不是再盖半个北大。我是打算把公司总部设在那儿的，顺带做个商业中心，盖个比京广中心更高的主楼，怎么样？”
段珺牙疼似的倒吸了口凉气，声音都有些虚了：“我终于知道你为什么会钱不够了。”
京广中心高 209 米，自 90 年建成后就稳居京城第一高楼的宝座。
林听的大胆想法只能证明一件事——
她的厂、她的矿，是真赚钱啊。
“不过这个工程目前还只在纸面上，距离落实还有一些困难。”林听忽然摆出了忧郁模样。
段珺嘴欠的问了一句：“什么问题？”
“钱不够，人不够，技术不够。”
段珺瞬间汗毛炸立。
她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林听扑闪着大眼睛，满眼期待的看着她：“钱的事儿我去银行贷款，不用你操心。你帮我把当初盖京广中心的核心团队找来，如何？”
8% 的利率听着依旧很高，但有通胀对冲，就是完全可以接受的。
甚至在这会儿贷款，还能稍微节省一点儿成本。
段珺沉默。
这个事儿……
有些麻烦。
但她还真能办到，而且还不用求任何人。
她现在是管规划建设的，京广中心又是地标，当年的工程记录她很轻易的就能查到。
可这不是能不能查到的事儿，是她现在想抽刚刚嘴欠的自己俩嘴巴的事儿。
林听了解段珺就像农民了解种子，看她这表情，她就知道这事儿稳了。
“一回生二回熟，我相信这次他们一定能缩短工期，最起码也能在三年内封顶。”
林听笑呵呵的看着段珺，暗示意味十足。
段珺不自觉的咽了口口水。
半晌，她悠长的叹了口气：“得，我认栽，我给你办。”
“五姐最好了！”
林听当场就给她表演了个川剧变脸，一把搂住她的脖子，亲昵的蹭了蹭她的脸。
“滚！别跟我起腻！”
段珺极其不自在的把林听从自己身上剥下来，搓着胳膊撵人：“那这事儿就这么定了，你那边快点儿。”
林听竖起三根手指，发誓似的保证：“回去了我就办！钱和人一到位，我立刻只忙这件事儿！”
“行，快走，我现在看见你就冷。”
“不一起吃个晚饭吗？”林听眼巴巴的看着她。
段珺怒吼出声：“滚！老子没钱！”
“……好凶。”
林听心满意足的走了。
来一趟解决两件事，她还真是有效率啊。
林听喜笑颜开。
完全没预见到这件事会带给她多大的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