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祖母。”布高杏飞奔到床头，想要抱住外祖母，却见外祖母的身子缓缓倒下，背后，巨大的口子从背一直蜿蜒到腰。
鲜血已经凝固，外祖母手中的红色卷轴缓缓落在地上，上面的字迹被血晕染。
可她还是一眼辨别出上面的字迹。
布高杏满眼都是两个血字，“报仇。”
“啊啊啊——”布高杏悲恸欲绝，流出两行血泪。
眼前阵阵发黑。
心口痛到窒息，比师兄捅她的那一剑要痛一万倍。
屋里只有她急促的喘息，她疯狂揪拽自己的头发，试图缓解心上的疼。
疼痛绵延不绝，愈演愈烈，仿佛要将她溺毙。
有人来到她身边，将她搂在怀里。
“哭吧。”梅骰脑温声道。
“都怪你，都怪你。”布高杏目光仇视，“若不是你，外祖母一家就不会死。”
明黄色的纸张上写着罪名，“以下犯上，谋逆造反。”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他们只是想斩断梅骰脑的臂膀，让梅骰脑当不了储君。
布高杏比任何时候都聪明，她指向梅骰脑，恨声，“你怎么不去死，死的为什么不是你。”
黑气闻到了仇怨的味道，牵引着主人寻找下一位猎物。
“有意思。”梦顷从指尖流出一丝黑气，朝布高杏而去，转身离开。
这么重的怨气，肯定能被黑化，梦顷这点自信还是有的。
无形的枷锁勒住梅骰脑的脖子，这是命令。
让他去死。
“我和你一起报仇。”他艰难地吐出这句话。
布高杏却完全听不进去。
“你去死，你去死。”布高杏疯狂捶打梅骰脑。
她恨梅骰脑，可是，她似乎又没资格恨他。
自古王储之争，向来买定离手，落子无悔。
落子，无悔！
“出去。”陆折枝直接赶人。
遇到这俩人准没好事。
“妹妹，我这掐指一算，你有血光之灾。”乔思远看着她额头上的妾纹，眸色幽深。
“额……”陆折枝刚要说话，就觉得自己的脖子被死死勒住，额上的妾纹微微发光。
乔思远愕然，“这么准。”
他就是随便说说的，他哪算的到陆折枝的命数。
陆折枝瞪他，很想翻白眼。
就知道遇见这俩煞星准没好事。
“找死。”周行止眸中厉色翻腾，他在看到陆折枝额头的刹那，就想杀了梅骰脑。
他怎么敢？
又怎么配？
“找到梅骰脑。”周行止冷声道。
陆折枝感觉周身的氧气在迅速减少。
没想到自己要窒息而死了，这不算自杀吧？
梅骰脑怎么了？
陆折枝眼中闪过忧虑。
乔思远慌忙抛出铜钱，果然算不到。
他与陆折枝建立了姻缘契，还是他更高一等的婚姻契，属于受陆折枝的保护，乔思远算不到。
“没时间了。”周行止周身被魔气笼罩，手中聚魂灯发出微弱的光芒，预示着陆折枝油尽灯枯。
他要让梅骰脑魂飞魄散。
乔思远以血为引，手中铜钱随灵力迅速抛出。
双手结出一个个复杂的印。
随着铜钱落在手心，乔思远吐出一口老血，“丞相府。”
他直接倒地，不省人事。
周行止带着陆折枝，飞快赶到丞相府。
“布高杏，我们签了主仆契约。”梅骰脑抓住布高杏，想到陆折枝与自己的婚姻契，眼神一下子冷了下来，“布高杏，解除杀死我的命令，我真的会死，到时候你就真的无法报仇了。”
想到陆折枝会因他而死，这一刻，他连自己的母亲都恨了起来。
主仆契约，怎么可能。
可当她抬头时，却看到梅骰脑脖颈上确实有一道枷锁，在一点点勒紧他的脖子。
梅骰脑的脸色在一点点发青发紫。
布高杏慌乱道，“你要活着。”
一瞬间，枷锁被解。
梅骰脑大口大口地喘气，与此同时，匆匆赶来的陆折枝也终于重获自由，大量的氧气吸入肺管，让她感觉眼前一阵发白。
大脑仿佛陷入了短暂的宕机。
周行止毫不犹豫，剑直朝梅骰脑手臂砍去。
他竟然让陆折枝陷入危险之中，他该死。
梅骰脑看着脸色苍白的陆折枝，心中满是愧疚。
他没有保护好陆折枝，确实应该受到惩罚。
利刃就要划破肌肤，布高杏狠狠推开梅骰脑，怒道，“你不会躲吗？”
周行止眯眼，挥手，剑调转方向，再次朝梅骰脑而来。
“不用你管。”梅骰脑挥手，布高杏被推开几丈远。
布高杏第一次看到梅骰脑冷脸的样子，她一直觉得梅骰脑很冷漠，所有的情绪起伏都像是刻意的表演，唯有在陆折枝面前，才有几分真性情流露。
原来他也在生气？
他有什么可气的？
布高杏没有时间想这些儿女情长，她只是知道，梅骰脑不能死。
她要报仇！
黑气钻入她的体内，布高杏转身，挥剑想要挡住周行止的攻势。
两剑相撞，发出嗡鸣声，布高杏本不抱希望，却发现自己竟然挡住了剑锋。
她抬头，看到了另一道灵力，比她的剑更凌厉，将周行止的剑挡了过去。
“咳咳咳。”陆折枝站起身，坚定地挡在梅骰脑身前。
亲疏远近，一目了然。
周行止眼底掠过一片阴影，收回了剑。
陆折枝拔剑的手一顿，这是不打算打架？
而身后，布高杏周围的黑气越来越重，她的意识昏昏沉沉，耳边是亲人的哭嚎。
“高杏，替我们报仇。”
报仇！
布高杏大喊一声，“我要报仇。”
陆折枝转头，看着周身黑气萦绕的布高杏，手中轩辕剑轻摇。
净化。
布高杏被淡淡的水雾包裹，黑气蜿蜒而上，将水雾击碎。
陆折枝愕然，“怎么可能。”
“她的怨气太重了，只能杀了她。”周行止淡淡道。
陆折枝眼中有不忍，转身，凌厉的招式毫不犹豫刺向布高杏的心脏。
梅骰脑来到陆折枝跟前，伸手扶上陆折枝的额头。
“解契。”
陆折枝愕然回头，“为什么？”
他为什么突然解契。
剑刃穿过，布高杏豁然倒地，腰间的玉环亮起，梅骰脑能感觉到，自己的生命在流逝，源源不断补给布高杏，直到他们两个都死去。
玉环的花纹繁复而美丽，陆折枝看出了其中的契约。
主仆契约。
陆折枝右手划过剑刃，朝玉环摸去，被周行止拦住了。
“你疯了。”周行止冷声道，“他俩都死不了。”
陆折枝转身，剑刃擦着周行止的腰身而过。
她不信周行止的话。
布高杏的周身发出火红的光芒，巨大的羽翼自周身张开，金色的尾羽自周身而出，一声凤鸣，驱散了所有的黑气。
“这是？”陆折枝看着布高杏上空盘旋的凤凰虚影，愕然半晌。
“凤凰骨。”周行止眸色幽深，她竟然用凤凰骨换了这只狐狸的魅骨。
当真可笑。
陆折枝震惊了，“她，她不是只狐狸吗？”
好好的狐狸变异了？
变成凤凰的话布高杏还赚了吧？
周行止淡淡看她一眼，“她与别人换了骨头。”
陆折枝打个寒颤，修真界好残暴，换骨头还能活太不科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