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面的一段路,十分平静,没再发生什么事。
江白是自己亲自去落霞山请来的大儒,加之这几日的相处,张泽觉得此人不错,故而,他直接将江白带回了张府。
江白学识不凡,又去过不少的地方游历,自然是知晓源柔府的一些事。
之前虽未亲至源柔府,却也知晓源柔府乃是一等一的穷乡僻壤。
马车缓缓至东城门驶入,坐在马车里的江白明显地察觉到马车不似之前那般颠簸。
“咦?”好奇之下,他掀开了车帘,往外一瞧,道路宽阔、平坦,不是寻常的青石板路,也不是泥土路。
“大人,这路是用什么铺成的?”
“哈哈哈,先生隐居于落霞山,有所不知,此路乃是用水泥铺成的。”
江白不解,看向张泽,询问道:“水泥?那是何物?”
“嗯~水泥是用石灰石等经过高温煅烧而成的一种灰色的粉末,用它与石子混合,铺成的道路坚硬异常。”
江白听完张泽的解释,更加好奇水泥长什么样了,“我能一观吗?”
“旁的事,我恐不能这般轻松的答应先生,此事却十分容易,在城外便有一个水泥坊,专门制作水泥,待先生安顿好,我便亲自带您去瞧瞧。”
“善!大善!嗯?莫非这水泥是源柔府中的工匠琢磨出来的?”
“先生敏锐,此物乃是我从一本杂记中瞧见,故而派工匠去琢磨,不想真有这样的奇物。”
“什么杂记?可否借我一观?”
“此杂记名唤《大罗国杂记》是我手下人意外从一个波斯商人手中换来的。
书中记载水泥的部分,我已命人誊抄了一份。只是,水泥方子是源柔府重要的机密,不可同外人语。
先生若实在好奇,必须保证不得将此事泄露出去。”
江白见张泽这般坦诚,倒叫他有些不好意思,这么重要的事,寻常人人家都会想法子藏着掖着。
这般自我一开解,江白拱了拱手,“此事的轻重,我已经知晓,虽不能亲眼瞧一瞧《大罗国游记》,但能亲眼瞧一瞧水泥也是再好不过了。”
张泽微微颔首,“多谢先生体谅。”
说话的功夫,马车已经停在了张府门外,“先生请下车。”
王氏听闻儿子远行归来,亲自出门迎接,“快些,别让泽哥儿等久了。”
“娘,儿子回来了,这位是江白先生。”“江先生,这位是我的娘亲。”
江白瞧见面前面容和善带笑的中年妇人,拱手道:“张夫人,叨扰了。”
“江先生不必多礼,快请进。”
下人很快收拾了客房,张泽吩咐妥当,请江白安心住下,一应需求直接告知管家。
又嘱咐娘亲王氏今夜准备一桌丰盛的席面招待江白,这才回府衙处理骆天保一事。
“堂下所跪何人?”
“草民骆天保,见过通判大人,还请通判大人为小民做主。
小民的父亲和小民的媳妇通\/奸,还想下药,要把小民弄死,若非小民命大,大人眼下便只能瞧见小民的尸\/体了。”
“骆天保,本官且问你,你害点儿被父亲和媳妇联手所害,应第一时间就去县衙报案,为何半路拦下了本官的马车?”
骆天保被张泽看过来的锐利的目光所摄,只觉得后背发冷,紧张地呼吸都快乐几分。
只觉得他心里的那点儿盘算,都被通判大人看穿了。
不能乱,他紧了紧手指,努力让自己冷静一点儿。
匍匐在地,不敢与通判大人对视,恭敬道:“大人容禀,小民原是要去县衙报案,才上路不久,便远远瞧见了大人的车驾,故而,大着胆子朝大人做主。”
“嗯,你家中都有哪些人?”张泽的语气依旧疏离。
骆天保不知通判大人为何要问这事,想了想老实回道:“回大人,小民家中只有父亲骆老庄,以及过门一年的媳妇杨花。”
张泽的手指轻轻地点了点桌案,“你是如何察觉他二人有私情的?”
“五日前,小民和往常一样去田里除草,不想天还未黑,天上便堆满了乌云,狂风大作,小民瞧着情景,知晓怕是要下大雨。故而,扛着锄头便往家里跑。
小民回到家时,天还未下雨,刚想唤媳妇来开门,便听到了父亲和媳妇的说话声,还有……”
骆天保回忆起那日的事,心下愤怒不已,手用力地捶了几下地面。
“还有什么?”张泽却仿佛没有感受到骆天保的情绪,直接追问。
“……还听到了二人苟\/合的声响。”
张泽轻啧出声,“他二人这般大胆,难道不怕你们周围的左邻右舍听见?”
“大人有所不知,小民家中清贫,一直住着祖父留下的几间草屋,离村中有些远,周围并无人家。”
“你知晓了他们二人苟\/合一事,你原是打算怎么做?”
“小民第一个念头是要休了这个不知羞耻的荡\/妇。
然,不等小民发作此事,他们好像看出了点什么,竟在我的饭菜中下了毒,想要取小民的性命。
若非那日,小民的饭菜不慎被家中的耗子偷吃后,死了,小民还被蒙在鼓里。”
张泽询问道:“在你的饭菜里下毒一事还有第三人知晓吗?”
骆天保摇了摇头,“并无。”
张泽又问,“那碗下了毒的饭菜,你是怎么处理的?”
骆天保回忆道:“小民故作不知,将那碗饭菜尽数倒掉了。
怕他们二人一计不成又生一计,思索半宿,最后还是决定去衙门报案。”
张泽随即又问,“家中田地均由你一人耕耘?”
骆天保不知通判大人为何,突然问起家中田地一事,“是。”
“此事真相如何,本官还需派人查证,你先暂时留在府衙,待本官派人查清楚事情的前因后果后,再行处理。”
张泽挥了挥手,一旁的衙役上前将骆天保带了下去。
林师爷捋了捋胡须,“大人,此宗案子,全凭骆天保一人所述,怕是做不得数。”
“师爷,你所说,正是本官所想。本官瞧着骆天保说话条理清晰,说到愤恨之处的情绪变化,不似作伪,恐却有其事。
然,他手中没有证据,那碗被下了药的饭菜被他处理了,恐不能只听信他一人之语,断此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