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等到果果累得气喘吁吁收了手。
程彧看了眼正当空的月亮。
今晚还是先睡吧。
他转身要走，身后传来轻快的脚步声。
“公子怎么站在这里半个时辰，一声不吭就要走？”
是果果追了上来。
程彧这才知道她知道自己来了，却硬是坚持没理自己，心情更加复杂了。
一直以来，他总觉得果果一切以自己为优先，习惯了她的默默付出，好像忽略了，她也应该有自己的想法。
比如，在与他闲聊几句，还是专心致志的将一套棍法打完之间，她完全可以选择后者。
换位思考，假如他在做正事时，果果来找他玩，他也会选择先办正事再谈其他。
“我只是听到你练棍法的声音，好奇来看看，没想到看入迷了。”
程彧转过身的同时，程彧已经收拾好了心情，他看到果果满头大汗，刚要从怀里掏出帕子给她擦擦。
然而，果果已经用手背抹完了，此时一脸期待的问他：“公子，你觉得我刚才那套棍法，练得如何了？”
尽管小姑娘最近衣食无忧，有些长开了，但把心思写在脸上的童真，还是没有任何变化。
眼见她就是在等夸奖，程彧轻轻揉着她的发包，毫不吝啬地夸赞她：“练得很好，那棍子挥舞起来，我只能看到残影，现在的果果，一个打我十个都不成问题。”
“啊？我现在只能打十个公子？那我不是比以前还要退步了吗？”
果果很挫败。
但她说的话让程彧更加挫败。
自己为了练习保命本领，好歹每天也在坚持健身，吃得饱喝得好，比寻常人体力强多了。
十个他很弱吗？
“果果你别伤心，我刚才那是替你谦虚，其实我觉得，以你现在的本事，应该可以和陛下一战。”
之前婢女们的回答，此时派上了用场。
果果听到他的补充，顿时双眼放光，忙不迭地点头附和。
“公子说得不错，我现在确实能和陛下对战了，但陛下说，我以前学的武功都是野路子，所以暂时打不赢她，但陛下还说了，我很有学武的天赋，再练个一年半载，就能和她打成平手了！”
程彧对武艺之术不擅长，只知道果果算得上是一个怪力少女。
此时听到陛下的判断，他心生惭愧，抚摸发包的手势停顿下来，暗叹一声。
难怪陛下能和果果迅速拉近距离，不得不说，陛下别的本事没有，打开别人心门的天然本领，实在强得可怕。
“果果想学武，我可以给你请名师来教习，一个不够，我可以多请几个，如今我们有钱了，不必担心学武的费用。”
“不用了公子，陛下说她会教我的。”
果果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抬起眼皮偷偷瞥了他一眼，满脸写着有心事，但她不好意思说。
小姑娘长大了，和陛下处成了朋友，这是有些心里话觉得他可能不理解，干脆不说了？
程彧迟疑了一下，还是追问她：“陛下怎么突然教你习武了？”
要知道陛下那可是日理万机，尤其是现在内政外敌诸事繁杂，哪怕整合完的六部，能减轻不少处理朝政的压力，又有唐相处理了绝大多数的地方小问题。
但她也绝不会是一个会因为私人感情，就浪费大把时间的人。
这位女帝陛下，确实很重感情，但她不缺理智。
他的这个问题，让向来真爽的果果，突然绞着双手十指，扭捏了起来。
“不方便说？”
程彧轻轻揉着有些紧绷的太阳穴，轻叹一声。
“今天太晚了，先回房休息吧，等你想说的时候再说。”
欲擒故纵这种手段，程彧从未想过有朝一日，会用在果果的身上。
可他担心，心思单纯的果果，因为他，卷入无端的是非当中。
不过，陛下倒不是那种利用他人感情达成目的的人，果果不愿意说，他也不能逼近。
然而，就在他转身的瞬间。
果果突然疾步上前，张开双臂挡住了他的去路，像是下了很大决心似的，低吼一声。
“公子！”
“……”
程彧的困意一下子被吼醒了。
他赶紧朝着左右张望，见大内侍卫们探头看来，朝他们挥了挥手，示意无事。
“公子，我想练好功夫以后，去当御林军保护京城，或者去参军保家卫国，再不济，我也可以当公子的贴身侍卫，总比一直待在府里，每日只能提心吊胆等着公子归来要强！”
当他的贴身侍卫，是最后的保底选项吗？
程彧一时间，不知道该高兴于果果的自我意识形态觉醒了，拥有了规划未来的想法，并愿意为之付诸实践。
还是该伤心于，无论果果最终能不能达成心愿，从她说出这番话的此刻起。
他与果果的关系，就有了变化。
果果，已经从程家的婢女，变成了独立的果果，可能这个独立的过程还未走完，但，这是属于她独特的成长之路。
“我还以为你藏了什么心事，原来是想离开程府，去外面闯荡一番。”
面对程彧的打趣，果果一下子慌了神，急忙澄清。
“我不是想瞒着公子，我是担心公子不同意，也担心自己过不了陛下的考验，我……我有些矛盾。”
“果果，只要突破了矛盾的心态，你就能快速成长。”
练武先修心。
心道不坚定，落下的每一棍，都是看似有章法，实则无根基。
程彧朝着果果的头顶伸出手去。
果果下意识地凑过来，还略微弯了腰等他来摸。
如此熟悉的动作，两人自小便做，可现在，程彧却只能勉强自己收回手来。
“果果，你身为程府的人，出门在外，很容易因为我得罪人的缘故，遭人暗算，所以，哪怕我知道，你最向往的是外面无拘无束的生活，还是把你留在府上。”
程彧不是想养金丝雀。
在这个世道，女子若只能依附于他人活着，相当于把身家性命全部交到别人的手里，只能由别人喜恶来评定她存在的价值与意义。
他拿果果当作亲妹妹一样看待，自然不会让她沦落到如此卑微的境地。
两人同生死共患难过，在别人眼里，感情也是非同一般。
可以说，果果是他的软肋，他自然不能让人轻易拿捏住这根软肋！
就算是萧九龄，也不行！
“我原本想着，等你心思成熟一些，或是，我强大到无人匹敌的时候，再让你去庄园里过田园牧歌的生活，这是我能想到最稳妥的方法。”
果果想到公子在外得罪过的人，还有做过的事，眼神快速地闪烁了一下，难过地低下了头。
是她考虑得太少，光顾着自己怎么开心怎么来，没想到公子早就替她规划好了一切。
“我给公子添麻烦了，公子你放心，我不着急参军什么的，我可以等到时机成熟，再按照公子的想法去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