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昼快马加鞭从江南归来心头萦绕着的不安从未散去,随着白昼的离开而愈发强烈了。
心脏中传来的共鸣让白昼难受至极。
白昼手中勒紧缰绳。
伸手摸向面具下,晶莹剔透的泪珠从眼眶中滚落,在脸颊上留下一道银痕。
白昼在口中尝了尝,是苦的!心脏抽疼的难受,白昼无悲无喜凭空落泪。
殿下,出事了。
白色的飞鸽比白昼先一步到来,看到上面的消息时,白昼第一次产生如此大的波动。
日夜兼程下,白昼还是赶到了京都,只是天还未亮,马上到了上早朝的时间。
黑沉沉的天气,压抑着人的情绪,让白昼的心沉甸甸的。
一袭白衣跪于宫门前,肃重庄严的宫墙前,这一抹白是如此突兀,就像是水墨画上的那一支红梅,夜色中的那轮明月。
只一个月,一切都变了,京都中的天彻底变了。
白昼手中的纸条缓缓落地,打开里面是一行写的很小的字。
“太子二皇子长公主谋反失败,贬为庶人,太子于两日前东宫自尽,速归!”——王启年!
白昼满脑子空白!
殿下,等我!
白昼跪于殿门前,脊背挺的笔直,可从前的面具被摘下放于一旁。
现在的时间点陆陆续续有官员前来上朝,可白昼就这么跪在殿前,手捧着一块玉佩高呼。
“吾乃淑贵妃之子,李承泽的双生兄弟,陛下亲子,求见天颜!”
那是从前白昼挂在脖颈间经常被李承泽把玩的玉佩,可白昼却感受不到玉佩的温度,整只手都在隐隐发抖。
议论声,指点声在身旁响起,百官惊诧或是指责白昼都当做听不见,白昼只是看着面前的大殿的殿门,殿门紧闭,门口的宫人垂着头,静静的伫立在两侧,仿佛和白昼不是同一个世界,距离感在心中盘桓,白昼心中好似离那一道门的距离越来越远。白昼在等,在等一个答案,一个能救李承泽的答案。
他在一步步踏入庆帝为他准备好的棋局之中,让他心甘情愿的踏入其中。
“吾乃皇室血脉,流落在外,求见陛下!”
前有范闲私生子,后有流落在外的皇子!
周遭的声音更大了,可白昼充耳不闻,手捧玉佩跪地磕头。
从前未曾折下的脊背还是一点点弯曲。
“你说什么?”匆匆赶来的李成儒看着面前跪地的青年,眼中是愤怒。
白昼只是匆匆瞥了一眼,再次出声。
“吾乃李承泽的双生血亲,陛下亲子,意求见天颜!”
一声声的,大殿的门终于打开,青黑色的太监服饰映入白昼眼前,候公公手拿拂尘,堆着笑,讨好道。
“殿下,陛下召您入殿呢!”
白昼迅速起身朝着殿内而去,白色的衣袍上还沾着泥土,还是像一阵风一样刮进了殿内。
“李承舸,字长戈!”
庆帝靠在榻上倒是意外的看了眼地上跪着的李承舸,却是低低的笑出了声。
“这个名字不错,舸,百舸争流之意倒是好!有空去看看淑妃吧!”
是淑妃,不是淑贵妃,因着李承泽谋反也只是降了一级,现在因为李承舸的认祖归宗更是安稳的待在后宫之中。
庆帝挥挥手让李承舸下去,一道明黄色的圣旨被李承舸牢牢的抓在手心,朝着二皇子府飞奔而去。
“殿下,我回来了!”
李承舸嘶哑的嗓音在屋内响起,伴着大颗大颗的汗珠从额间滚落。
入目是刺眼的红,李承泽坐在秋千上,秋千一晃一晃的,带动着身后的裙摆拖曳在地,面前是一碟洗好的葡萄,紫红的葡萄看着诱人极了,也同样刺眼极了。
身边是范闲复杂的看着面前的一切。
白昼快步上前拥住李承泽。
“你,你还是回来了!”
低哑的声音艰难的从李承泽喉间发出声。
“殿下,我回来了!”白昼捧着明黄色的圣旨往李承泽跟前送。
“哥哥!你早就知道了是吗?”
“我知道的,殿下,殿下的掩饰真的很拙劣。”
白昼的话有些说不清,却是揽着李承泽。
“殿下当日格外在意我的脸时,我就知道的,知道殿下认识我这张脸,后来的殿下屡次验证,那日突如其来的上药,或是殿下习惯性把玩的那块玉佩,我便确定了,殿下知晓我的身世。但当时的我并不清楚你我之间的关系,可殿下,那日取字,长戈,哥!我便知道了!我们有着相同的血脉,你我是这世界最为亲近之人!”
“殿下,属下只是不通人情世故,并不是傻!”
李承泽浅浅的笑着,伸手去摸李承舸的脑袋。
“你傻啊!现在不能叫殿下了!哥哥!”
“承泽!”李承舸的声音哽咽,眼中落泪却是滴落在李承泽的脸庞上。
“哥哥!我累了,抱我回去睡会吧!”
“好!”
李承舸稳稳的将李承泽抱起,暖黄的阳光下,白衣被一点点染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