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7章 死亡边缘
听到“杨佩宁”三个字，我瞬间感觉心脏像被一只无形大手猛地攥紧！
但很快我又感觉不对——或许岳升不是王强的人，但他绝对不可能是杨佩宁的人。
他对“救世主”太偏执了，甚至偏执到了一种病态的程度。
当然，这是一种非常不正常的心态，可是这也恰恰说明，他对于这个目标的渴求极其纯粹，在这一点上可能连我都比不过他。
岳升是真心想要查清【大灾难】，这跟杨佩宁的一系列行为完全相悖。
倒不是说“道不同”的人，就一定会“不相为谋”，而是杨佩宁不会允许这样一个人留在身边，那对他来说不是助益，是不必要的风险……或者岳升是装的？
一瞬间，我脑子里像台风似的闪过许多念头，紧跟着又被一声巨响生生打断。
岳升开枪了。
他应该是想干掉我，可惜他的枪法一般，只打中了我的左侧锁骨和肩膀连接的地方。
这不是我第一次中枪，但却是我第一次正式中枪。
我首先感觉到的不是疼、而是木，好像肩膀被人用鞭腿抽了一下似的。
紧跟着是酥麻的酸痒，好像有细微的电流沿着肌肉纤维乱窜，我感觉半边身子都是麻的，整条左臂也几乎在一瞬间失去控制。
最后我感觉到的是疼，撕心裂肺、剥皮蚀骨一样的疼——好在这这种剧痛没有持续太久，因为岳升又开了第二枪。
这一枪的位置稍低，感觉是擦着左侧肺尖贯穿了我的身体，它带来的麻木稍稍稀释了第一枪的疼痛，也让我终于意识到现在该做什么了。
借着两颗子弹的势能，我向后一仰摔躺在地，紧跟着提膝攒腹用后滚翻蹿出去一米多远、堪堪躲过了岳升追过来的第三枪。
“秦玉林！”
“找掩体！往右！”
秦玉林借着通讯器大声喊道，我来不及多想就连忙往右一滚，然后一脚顶在了制氧室的门上。
“反了！”
秦玉林又急忙喊道：“不是你的右边！是我的右边！”
“不他妈早说！”
我百忙中抽空骂了秦玉林一句，同时脚蹬闸门借力折返、蜷缩身体躲在一个天蓝色的高压储氧罐后面。
可还没等我松口气，又一颗子弹从储氧罐的表面擦过，溅起的火星直接崩到了我的脸上！
“岳升！你他妈疯了！”
我看着储氧罐表面深深的划痕，几乎破音的嘶声喊道：“这他妈是液态纯氧！会炸的！”
“你觉得我怕死吗！”
岳升说着又开了一枪，我感觉背靠的储氧罐轰然一震，但这次却没看到火星。
“他是瞄着氧气罐打的！”
我的脸“唰”一下就白了。
这种高压储氧罐是钢制的，除非是焊缝这种结构相对薄弱的地方，否则用手枪很难一枪击穿——可是两枪呢？三枪呢？
超过10mpa的内部压力，哪怕只有头发丝粗细的一条裂缝，都会让里面的纯氧以超音速喷射出来、再被弹头和罐体摩擦产生的火星引爆。
800万公升的液态纯氧爆炸，会在瞬间毁掉三分之一座二号基地，由此引发的连锁反应，会在接下来的几分钟、甚至几秒内，毁掉剩余的三分之二。
或许纯氧泄露的物理爆炸没有那么大威力，但这个房间里还有六枚、以硝化甘油为主要成分的炸弹。
哪怕只是一点轻微的振动，都足以让我十死无生。
“我们谈谈！”
我急忙朝岳升的方向喊道：“我知道你想做‘救世主’！我可以帮你！”
砰！
岳升又一枪打在氧气罐上：“你帮不了我！没有人能帮我！我从‘灾难梦境’进行调查的计划绝对不可能成功！”
“因为‘武器焦点效应’！”
我接着岳升的话喊道，因为我早就想过这件事了：“普通人在面对武器威胁时，注意力会高度集中在武器本身，导致其他环境细节的记忆能力显着下降！”
“注意力窄化、认知资源竞争，压力激素还会影响海马体功能、进一步削弱当事人对事件本身的细节记忆——观察者在那种梦境里只想着逃亡求生，根本什么都记不住！”
“……你早就知道我会失败。”
岳升沉默片刻后冷声开口，紧跟着又是一颗子弹打在高压罐上：“你早知道为什么不说！你就想看我失败，再像个胜利者一样嘲讽我、告诉我你才是真正的‘救世主’！是不是！”
“我的意思是我可以去！”
我急忙喊道，这一次是真破音了：“我现在还能保持相当的专业性，说明‘武器焦点效应’对我的影响很小——只要你愿意就此收手，我可以去那些梦境！”
“……”
“我知道你不是杨佩宁的人，或者说你不是真心想要替他做事。”
我稍稍放慢语速，顺势转成劝说的口吻：“我看得出来，你是真心想要查清【大灾难】、成为拯救全人类的救世主——你接近杨佩宁也是为了这件事吧？”
“杨佩宁确实很强，你以为他能帮你，可是看看现在，他完全没提醒你‘武器焦点效应’的风险，他只是在利用你，他根本不想查清【大灾难】！”
“……”
“我可以帮你，我想查清【大灾难】，但我对‘救世主’没什么执念，所以我可以把功劳全部让给你……”
我继续劝说着，可是越说心里就越没底。
岳升一直没反应，我躲在高压罐后面又看不到他，也就无法分辨他有没有被我说动。
唯一的办法就是让秦玉林替我观察，但他又没有【黑镜】那种读心的能力，只有在我失去意识的时候，才能潜入我的意识，否则就只能用语言交流。
可是我现在不能失去意识，而且就算我可以失去意识，想让他潜入我的意识、也必须先用语言告诉他，但是那样一来岳升也会听到……
嗒！
忽然一阵灼热打断了我的思绪，我下意识调动注意力感受了一下，就发现有个圆形、灼热的东西，轻轻贴在我左侧的太阳穴上，而且还散发着一种淡淡的硝烟味道。
“……”
我略带尴尬的抿起嘴唇，从左侧眼角看向端着枪的岳升：“我的语言攻势好像没起作用。”
“因为我太了解你了。”
岳升不置可否的笑了一下，阴鸷的眼睛在镜片后面闪着寒光：“偶像，如果真有下辈子，不要只练嘴皮子了。”
“我……”
砰——
巨大的枪声几乎要把我的耳膜震破，硝烟混着汗毛被烧焦的味道钻进鼻孔，像某种怪物的指甲一样、挠拨着我全身上下的每一条神经。
有那么一个瞬间我真以为我死了——是的，“以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