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人回应我的猜测，毕竟连我自己都觉得不可能。
如果“车队”是来帮我们的，那么大概率是联合政府的人，但他们不可能来这么早，也不可能十几个小时都不找我们。
更何况我们这一路到发射平台，除了四处飘散的月尘之外，连个能活动的东西都没见到，这种“平静”也不符合……
“快看！”
秦玉林忽然指着窗外叫了一声：“那里是真的有人、还是我看错了？”
话音没落，林霜和程凯已经凑过去，我反应慢了没抢到位置，不过隐约能看到秦玉林指的、是环形山内的拥有阴影区。
“应该是燃料组的人！”
我立即想起之前给麦克斯的分组计划：“除了装配站和维修平台，还有一组人去阴影区开采水冰、重新电解制造燃料——我们在调查部的车上！准备战斗！”
话音没落我已经开始验枪，可是直到我都忙活完了，那三个人还是在观察窗前毫无反应。
“通讯器又坏了？”
我拍了拍头盔：“林霜？秦玉林？能听……”
“能听到。”
秦玉林没等我说完就打断道：“那些人一直没动，好像是死了。”
说着，秦玉林侧身让出个位置，我凑过去朝窗外看，却只能看到阴影区里的一片黑暗。
“有点模糊，你得仔细看，大概十一点方向、距离明暗分界线50到100米。”
听着秦玉林的指引，我慢慢把视线锁定到一个区域，但我们的位置距离明暗分界线还有一百多米，再加上阴影区里几乎没有光线，所以还是没看到人。
“仔细看，有几个非常模糊的白影。”
林霜也加入指引的行列：“很小，看着像是人倒在地上——你确定是人吗？我怎么觉得像是水冰的反光？”
后半句显然不是对我说的，我正好奇林霜在问谁，就听到秦玉林笃定的声音：“不是反光，就是人，这里距离‘赫利俄斯’的发射井道太近了，我观察的方式和平时不太一样。”
“不一样？什么意思？”
“我说不清楚，只知道不完全是‘看’到的。”
“啊……明白。”
林霜一副“不明白”的语气应和两声，但我却知道秦玉林在说什么——不是因为我了解他的情况，而是因为听着他们的话，我也开始有种怪异的感觉。
那种感觉很像是在“宇宙之旅”的怪梦里、那种希区柯克变焦似的视线推进，它让我能“看”到那片漆黑的阴影里，有四具或仰躺、或侧躺的尸体。
但实际上我的眼前没有任何变化，依然还是只能看到一明一暗的两片区域，甚至连林霜说的“白影”都没找到。
“‘赫利俄斯’的影响？”
我想起秦玉林刚说的话，随即后退几步，叫刘晓星去了我那个位置：“你能看到尸体吗？”
“可……”
刘晓星点头到一半忽然顿住，慢慢睁大双眼的同时微张嘴唇，仿佛见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东西一样。
“是‘感觉’到的。”
我轻轻按住刘晓星的肩膀，不知道是她在发抖、还是我的手在发抖：“明明什么都没看到，却能感觉到那边的情况，对吧？”
“这是……怎么回事？”
刘晓星颤抖的声音里带着疑惑——这是她第一次像人类一样、自然的在说话时加入语气：“为什么看到的……和看到的不一样？”
这是一句非常矛盾且晦涩的描述，但其实我能明白她说的两个“看到”，分别是眼睛看到的、还有一种类似直觉的“看到”。
不过那些都不重要了。
我让刘晓星过来看，不是为了那几具尸体，而是为了验证一个猜想——关于之前在六号基地，只有我和肖海能看到“深空计划”的人员的猜想。
虽然秦玉林和林霜猜测，当时还有其他人也目击过、只是因为情况紧急才没注意，但目前可以明确的目击，就只有我、肖海、秦玉林和刘晓星。
其中秦玉林能看到，是因为他曾被【黑镜】改造过。
以量子态存在的秦玉林，和那些“失踪”的属于同类，哪怕现在以“人类”的形式的存在，也和正常的人类有些区别，所以在受到强磁场的干扰后，还是会出现一些“症状”。
肖海和刘晓星就更不用说了。
一个植入了“Aether-V”，用来进行对义肢和义眼的控制，另一个则是更高级的“Aether-xI”——虽然不能确定和“目击”有必然联系，但这至少是两人间的共同点。
所以在这四例目击报告中，我就成了那个唯一的异类。
我没有义肢、义眼之类的东西，更不是刘晓星那种难以描述的存在，至于被【黑镜】改造……鉴于【黑镜】在记忆方面的能力，所以我不敢完全确定。
虽然【黑镜】称呼我为“第四生命形式”，像是之前没发现我的特殊。
但那是因为我的“灵魂”能进入他人“躯壳”，而我们当时在梦境里、那是每一个观察者都能做到的事，所以不能完全排除它之前就见过我。
这么想着，我不由得把目光投向了怀里的枪。
在梦境中死亡会回到现实，但如果我经受过【黑镜】的改造，那么在现实中死亡之后，应该会像秦玉林一样，变成那种量子态的存在……
“你干什么？！”
突然一声惊呼，我猛地惊醒过来，就发现自己已经把枪口对准了脸、甚至就连扳机都已经扣下半程！
还没等我说话，手里的枪就被秦玉林和程凯一起抢了过去，林霜拉着我按到座椅上，又大声叫刘晓星来给我检查。
“不用，我没事。”
我抬手止住靠近的刘晓星，接着按照“487呼吸法”，也就是吸4秒、屏住8秒、再呼气7秒循环了几次：“刚才有点走神，现在已经没事……”
“你确定？”
秦玉林一脸狐疑的抬了抬枪：“走神到想干掉自己？是走神还是夺舍啊？”
“我没想干掉自己，是在想另一件事。”
我嘴硬回道，不等他再说又摆了摆手：“先说正事——开采区的尸体，应该是那支‘车队’留下的，但我仔细想了一下，‘车队’应该不是我们的人。”
“同意，不然我们早就应该汇合了。”
秦玉林叹了口气，脸色也随之凝重起来：“所以月球上除了联合政府和E.c.S.o，还有第三方势力？”
“那个……我觉得没这么复杂。”
一直没怎么说话的程凯忽然开口，手里还拿着一个狙击镜似的东西：“我刚才仔细看了一下，开采区那些尸体的伤口附近有火药痕迹，是被近距离射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