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看，把你的眼睛挖出来！”
克里曼拔出腰间短刀，比在了那盯着俞夏看的男人的脖子上。
他的眼神充斥着血腥戾气，气场太过吓人，周围人都往旁边退开。
男人也被他拔刀的动作吓到，僵在那不敢动弹。
“克里曼，把刀收起来。”俞夏握住他的手腕，“他没做错什么。”
“他看你了。”克里曼压了压刀，男人脖子上立即沁出鲜血。
这把刀锋利无比，只要克里曼再使点力，就能划断男人的动脉，让鲜血喷涌而出。
俞夏见到围观众人惊惧的眼神，手指摁在刀身上，“大家都在看我们，你要把他们都杀了吗？”
克里曼见她来碰刀，立即把刀收起来。
“滚。”
克里曼一把推开男人。
男人和同伴们赶紧跑开，围观人群也如鸟兽散，离他们远远地，生怕惹到这个凶戾的哨兵。
“这下好了，没人来挤我们了。”俞夏看到身边空了一大块出来，无奈一笑。
克里曼见到她脸上露出笑容，给她戴上披风上的兜帽，问她：“喜欢这里吗？”
俞夏没说话，站在原地转了转，看见前面有家排着长队的冰淇淋店，指着那家店道：“我想吃那个。”
说完就走到队伍后面排队去。
克里曼直接拉过她走到队伍最前面，往窗口一堵。
他目光一扫各种口味的冰淇淋，对里面的服务员道：“每种口味都来一个。”
俞夏：“我吃不了这么多。”这冰淇淋可是有十几种口味。
克里曼：“能吃多少吃多少。”
后面排队的人对他插队很不满，里面的服务员也微笑提醒：“二位，请排队哦。”
“克里曼，我们去排队吧。”俞夏拉着他走开，克里曼握着她的肩膀不让她走，“挑你喜欢的口味。”
“哎，你排队行不......”
后面的人刚开口，克里曼拔出刀冷冷扫了后面队伍一眼。
“行，你先，你先。”
排队的人纷纷往后撤了步，站在他后面的女生做了个请的手势，白眼都要翻上天了。
俞夏看克里曼这样，心道这人怎么跟个横行街头的恶霸似的，好歹他也是大家族出来的，没点素质。
而且这里是首都，克里曼的行为很容易引来哨兵安保。
好歹是为了讨她欢心才带她出来的，怎么净惹事？
俞夏都被这位少爷的恶霸举动弄得有点装不下去了。
没有素质的蛇家少爷给她买了所有口味的冰淇淋，并且付了冰淇淋原价十倍的价钱。
俞夏：“......”真是人傻钱多暴躁易怒，且素质堪忧的贵族小少爷。
“吃吧。”
克里曼把十五盒冰淇淋在俞夏面前摆成一排。
“这么多。”俞夏：“吃不完的话太浪费了。”
克里曼看着她道：“你的胃口变差了。”
“......”俞夏看着面前每一盒都超大份的冰淇淋，期望自己吃完别闹肚子。
这些冰淇淋闻起来味道香甜，看起来也很好吃。她也很久没有吃过冰淇淋了，拿起勺子就这样坐在街边的休息小区吃了起来。
“好吃。”俞夏往嘴里塞了口香草味的冰淇淋，眼睛亮了亮。
能排这么长队伍，味道果然不错。
克里曼坐在她旁边，抱着手臂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她吃，见到她吃到好吃的，露出一脸餍足的表情，嘴角不自觉微微上扬。
俞夏转头看去，就看见克里曼目光有些发散的盯着她，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午后的阳光撒在这片繁华热闹街道，俞夏感觉身上也被晒得暖洋洋的。
她算了算日期，现在大概是天穹星的春季，正是最舒服的时候。
待在这样的地方，好似那阴暗湿冷的污染区，和伪装算计都远离了她。
然而这也不过是她一瞬的恍惚。
她还是敏锐的感觉到这片阳光下，潜藏着令她不安的灰暗。
最大的不安因素，就是坐在她身边的这位。
俞夏松懈下来的背脊绷紧，她在心里酝酿了下，舀起一勺冰淇淋送到克里曼的唇边。
“你也尝尝。”
克里曼还未回过神来，就下意识张嘴吃下她递来的东西。
“好吃吗？”俞夏撑着下巴看他。
克里曼：“我不喜欢甜的。”
俞夏：“那你喜欢吃什么？”
克里曼一时答不上来，他没有特别喜欢的食物，对吃的也不感兴趣。
俞夏又给他喂了口，换了个话题，“以前我们也经常来这里吗？”
克里曼看着她，沉默片刻，道：“你很喜欢来。”
他说的不是实话，却并不是想骗她。
他想起了过去俞夏在蛇部的那段时间，他也曾有过一些小小的打算。
譬如她要是乖一点，愿意选他成为她的监护哨兵，他可以学着像其他哨兵那样，带着自己的向导到处玩，送她喜欢的东西。
尽管那些事对他来说很无聊。
他也可以带她去竞技场玩，教她怎么和哨兵合作赢下战斗。
如果她不喜欢战斗，那么她也可以就坐在观众席上看他和别人对决，然后下一点赌注玩玩。
当然，一定要赌他赢。
想到这些，克里曼惊觉，原来他预想过这么多和她在一起要做的事。
俞夏吃了半个小时冰淇淋，吃了三分之一实在吃不下了。
她秉着不能浪费的原则，剩下的全都塞到了克里曼的肚子里。
俞夏看克里曼皱着眉，明显表现出不喜欢，但还是把这些冰淇淋给吃完了。
摸着肚子坐着歇了会，她和克里曼继续去逛其他地方。
她对这里的一切东西都表现的新奇，好似第一次看到般。
“我们可以坐那个飞车吗？”俞夏指着头顶不断飞过的飞行器，问克里曼道。
克里曼道：“可以。”
五分钟后，一个开着飞行器的男人被他从主驾驶上拖了下来。
男人刚要骂，克里曼就给他转了五百万星币，“滚远点。”
俞夏：“......”果然是恶霸啊。
男人收到钱，神色好了点，但还是小声呸了克里曼一句，“有钱了不起啊，狗哨兵，早晚死在污染区。”
克里曼拔刀。
俞夏熟练的摁住。
克里曼：“让我砍了他。”
俞夏：“你能不能别动不动就砍人。”
克里曼绷着脸看她，“你跟着我，就要学会杀人。”
说完，他又补了句，“你以前不会这么软弱，要是有人骂我，你早上去把人砍了。”
俞夏：“......”真是狗屁，小恶霸现在编起谎来都脸不红心不跳了，看来是得了凯瑟真传。
她道：“你带我来这里是要干什么的？”
克里曼沉了口气，把刀收回，冷着脸把她塞到副驾驶，“带你来玩，让你开心。”
俞夏手放在他的脸上，“我们要一起开心。”
克里曼一顿，给她系好安全带，“那就让我砍了那个男人。”
俞夏：“我虽然忘记了很多东西，但从你带我来到这里开始，我就发现大家都很怕你。”
克里曼：“我是哨兵，普通人谁不怕哨兵。”
说完，他又问她：“你怕我吗？”
俞夏诚实说：“一开始是有点，现在不怕了，我知道，你是我最亲近的人。”
克里曼心情肉眼可见的变好，“你知道就好。”
俞夏道：“我觉得，大家怕的是哨兵，不一定是你。”
克里曼不太明白她的意思。
俞夏抚摸着他身上的作战服，“普通人对哨兵有偏见，对不对？或许，你可以试着换下这套衣服，这样别人就看不出你是哨兵了。”
克里曼虽然长得高，但身材较为瘦削，要是他换上正常衣服，别人一时也看不出他是个暴躁，爱打打杀杀的哨兵。
不过他这不好惹的气质，加上一脸不耐的表情，看上去就是一个被家里惯坏，什么都拿钱解决的富家小少爷。
“他们不怕我？”克里曼有种相信俞夏的话，但自己却不敢相信自己会是别人不怕的类型。
“我为什么要让他们不怕我。”克里曼道：“你看上去很好惹知道吗？这样容易被人欺负。”
俞夏忍住想要回怼他的冲动，垂下眼睫，又换上了出来前那副蔫巴巴的神态，“我是想我们出来都能开开心心的，我不想就自己开心。可我又不想看你总是打打杀杀的，我很害怕，也很担心你。”
克里曼看她露出这幅表情，心底涌出一丝焦躁，道：“我不会乱砍人。”
俞夏垂眸不语。
克里曼把作战服上衣脱下，“不穿了。”
俞夏抬眸看他，他身上就剩一件贴身的作战背心，那修长矫健的身形和体脂率极低的肌肉线条，让他看上去像是一头爆发力十足的小猎豹。
俞夏看了眼就收回目光。
他不是猎豹，他是一条毒蛇。
她开口问克里曼：“克里曼，你从来没想过要过正常人的生活吗？”
克里曼反问她，“你想过这样的生活？”
“我不喜欢打打杀杀。”她顿了顿，继续道：“至少现在不喜欢，我不想你涉险。”
克里曼不语，盯着她的面庞看了会，在主驾驶位置坐下。
“我没想过。”克里曼如实说出自己的想法，“哨兵的生活不就是这样？”
或者说，他的生活就是这样。
以前他是只是蛇家的一位小少爷，连少主都称呼不了。
即便他和阿莱尔还有阿莱克斯是血缘亲近的兄弟，却还是矮他们一截，处处受到他们的掣肘。
现在没了他们，他就是蛇家的少主，拥有更多的权力。
他以前其实没有想过什么掌权不掌权的，只是想要更自由，更随心所欲一点。
想要做什么就做什么，谁也别想来阻碍他。
比起凯瑟喜欢玩弄权术，他更喜欢战斗，看谁不爽就动手。
普通人的生活？什么是普通人的生活？
他没有过过，也没有想过。
这一点，他和俞夏完全不同频。
俞夏想要用这个为切入点，给他一点爱的感化拉进他们之间的距离，不想人家就是一个过惯恶霸生活的少爷思维，完全接不住她想表达的点。
克里曼不理解她对普通人，或者说弱小的人的慈悲和共情，他不管对方是弱小还是强大，让他不爽他上去就是干。
他并非鄙视那些弱小的普通人类，单纯只是觉得他们是蝼蚁而已。
他不理解俞夏，但也不想她为这么点事不开心。
俞夏想要在他脑中植入想法，他同样想要改变俞夏的某些思维。
例如让她成为他口中一开始所说的可恶的人，他不想她对别人太过怜悯，连路边的一条流浪狗她都要去可怜一下。
这样那些哨兵就不会像闻到肉的野狗一样贴上她。
可她真的是这样的人吗？
克里曼想到当初她在蛇部时，做出一副乖巧温柔的模样把自己骗得团团转，让他以为她真是一只无害的小海豚。
可她对其他哨兵的付出，他又是真真切切的看在眼里。
所以归根结底，她骗的只是他，对他假模假样。
想到这，克里曼把自己那把短刀放到俞夏手中。
俞夏看着手里的刀有一瞬的茫然，她不解道：“给我刀做什么？”
克里曼道：“你要学会杀人，下次谁要欺负你，或是像刚刚那个男人那样骂我，你就拔刀捅他。”
俞夏：“......”
果然，毒蛇就是毒蛇，她刚刚对他说的话，真是被他当屁给放了。
“我是向导。”俞夏道：“向导想要保护自己，用不到这些武器。”
克里曼边启动飞行器边道：“你知道怎么用精神力了？”
俞夏道：“知道了一点，凯瑟教我的。”
克里曼急急刹车，飞行器刚抬了个头，就熄火了。
“他怎么教你的？”克里曼猛地转头看她。
俞夏看他有些急眼，微不可查的挑了下眉头。
她刚刚说了那么多话，都没有这一句管用。
“就是那样教的。”俞夏有些害羞道。
克里曼脸色霎时冷了下来，“你和他精神链接了？”
“精神链接？”俞夏疑惑的看着他，“那是什么？”
克里曼见她什么都不知道的模样，和她说了说精神链接的进行方式。
“要这样吗？”俞夏更害羞了，“没......他就是握了握我的手，告诉我要怎么释放精神力。”
克里曼听罢，松了口气。
俞夏又道：“他说，等我学会了，我们就可以做点其他的了。”
克里曼：“......”
“你不要搭理他。”克里曼：“不要听他的。”
俞夏张开手，手中浮现淡蓝的精神力，“可是，他教的很好。”
克里曼皱眉道：“你很喜欢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