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格伸手将倒在地上的达纳拉起，力道不大，却像是钢缆般坚实。
达纳嘴角一勾，眼神中透出一丝调皮的笑意，猛地发力，试图借机将安格也一把拉倒。
然而，他手上传来的反馈却像是拽住了一块深埋地底的磐石，无论怎么用力，安格的双腿稳如老树盘根，纹丝不动。
达纳愣了一下，只好悻悻站起身：“你怎么预料到了？”
安格拍拍他的胳膊，笑着道：“你得多动动脑子。”
“我当初就是被托雷用这一招坑过，从那以后我可长记性了。”达纳“啧”了一声，撇撇嘴：“那家伙因此被我暴揍了好几次……不过我学得也挺快吧？”
安格笑了笑，眼神却突然变得严肃：“记住，战场上不择手段才是真正的生存之道。对敌人仁慈，就是对兄弟残忍。”
达纳眨了眨眼，忽地咧嘴一笑：“明白啦，安格。”
稍事休息后，两人换上了训练用兵器。
安格挑了一柄未开刃的北风钢剑，沉稳有力；达纳则选了一柄长柄锤，锤头是软铁泥制作，虽然看着厚重，实则只具训练效果，不会造成严重伤害。
当两人再次站入训练场中央，围观的孩子们已经屏住了呼吸。
诺玛紧紧拉着尤斯的手，小声念叨着：“叔叔一定能赢的，对吧？”
尤斯则一言不发，双拳攥得发白，紧张地盯着场中那两个高大的身影。
这一次，安格先动了。
他低垂着钢剑，剑尖划地，扬起一串尘土，猛地踏步前冲，剑势如山崩雷动。
达纳见状不敢怠慢，双手举锤迎击。
“铛——！”
一声沉闷的金属对撞声炸响，附近的空气似乎都被震得鼓荡开来。
达纳顺势一脚踹出，却被安格灵巧地转身避开，反踩在了锤柄上，借力将达纳的平衡打散。
达纳急忙后撤，一只脚重重落地才勉强稳住身形。
他抬手一拧，长柄锤尾端猛然扫来，安格及时后仰闪过，两人你来我往，战得酣畅淋漓。
场边的士兵议论纷纷：
“那一招是大力压身吧？”
“看得出来，但没想到还能这么灵活地用。”
“安格大人居然正面吃下了那一击！”
“不对，他根本不是吃下，而是巧妙地借力卸掉了冲击！”
而在场中，达纳的双臂已经明显有些脱力。
他每一击都用尽全力，与安格对轰了十几招后，手腕甚至微微发抖，锤柄几次险些脱手。
“你还行吗？”他喘着粗气问道。
“还不错。”安格面不改色，语气轻松，却目光如炬地观察着达纳的动作。
达纳咬紧牙关，双手一紧，强行压下手臂的酸麻，再次发动猛攻。
一锤砸落，却被安格的钢剑挡住，反震之力让达纳险些握不住锤柄。
下一秒，安格的剑面精准击打在他手腕上，锤子应声落地。
就在锤头砸地的刹那，安格身形一闪，北风钢剑已经指到达纳的咽喉。
“我输了。”达纳高举双手，咧着嘴道。
“别那么认真。用武器比试，本就分不出输赢的。”安格收剑而立，神情温和，“你需要练的是怎么把反震之力传导到地面去，光靠力气可不够。”
达纳摇了摇胳膊，一脸感慨地说道：“嘿，虽然输了，但能尽全力出手真舒服，平时打别人我可得收着力，太闷了。”
安格笑着把剑插入地面，扶起地上的锤子：“你是个好战友。但你更重要的作用，是成为他们的磨刀石。”
“哈？我？”达纳一脸懵。
“你啊，就像是一面镜子。他们从你身上看到自己的差距，才能变强。”安格拍拍他，“你要常和他们练，让他们适应压力。别怕他们输，越是输得多，磨砺得越快。”
“原来我还有这种用处？”达纳摸了摸脑袋。
“那你以为他们为什么那么愿意找你对练？”安格挑眉。
“我还以为……他们跟我一样，是太无聊了。”达纳一脸正经。
安格一愣，随即忍不住笑了出来：“你啊……行了，少练点锤法，试试用长矛、大剑，体验一下不同武器的感觉，这样你才能真正明白它们的弱点。”
达纳点点头，眼里带着思索：“好主意。我试试。”
训练场外的孩子们又恢复了吵闹和欢呼，有的模仿安格的剑法，有的挥舞木锤学达纳的动作。
阳光洒在场地上，也洒在这些渴望变强的少年脸上。
他们看着场中的两人，心中默默地立下誓言——总有一天，也要像他们一样，站上真正的战场。
两人跟孩子们打过招呼后便并肩离开训练场，围观的士兵也渐渐散去。
那些亲眼目睹两人过招的战士仍意犹未尽，三三两两地站在一起低声议论着方才的精彩对决。
而没赶上的战士则满脸懊悔，不停地嘀咕着：“早知道就快点过来了，唉，亏大了！”
不多时，安格和达纳已经回到了城中府内。
刚坐下喝口水，达纳便迫不及待地开口：“安格，东岸那头独角寒冰魔牛，你怎么看？”
安格一边擦手一边抬眼看他，眼神里透着疑惑：“你该不会是……想吃牛肉了？”
达纳翻了个白眼：“当然不是！你也太小看我了，那可是四级魔兽。听说它干掉了一名实力不亚于酋长的战士，我好奇的是——它怎么做到的？”
安格闻言表情凝重了些，淡淡道：“如果你真的好奇，就亲自去东岸瞧瞧。但我得提醒你，别靠太近，那不是我们目前能硬碰的存在。”
“啧，”达纳咧嘴一笑，“知道了。你不是在鼓励我去冒险吧？”
“我只是告诉你选择权在你手里。”安格耸了耸肩。
话没多说，达纳当天下午就收拾行囊，乘上前往瓦拉加居的有轨车。
达纳一走，府中安静了不少，不久后，昆蒂娜找了过来。
她神情严肃，语气里带着一丝忧虑：“安格，年底我们军中将有三千多人完成义务兵役，目前已有不少人提交了退役申请。”
“这是正常的。”安格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目光平和，“不是所有人都愿意终身战斗。”
“我不是没想过，”昆蒂娜坐了下来，语气带着些许急切，“只是按照目前的招募情况，新兵人数可能赶不上退役的人数。如果一直这样，我们的兵力会越来越薄弱。”
安格将茶杯放下，看着她疲惫的脸色，沉声道：“别担心，一切都有办法。”
说罢，他站起身，将昆蒂娜揽入怀中。
“现在是白天……”昆蒂娜轻轻捶了他胸口一下，脸微红。
“谁说白天就不可以了？”安格坏笑着，抱着她就往府内他们的房间走去。
翌日清晨，阳光洒进窗棂。
安格轻轻拍了拍昆蒂娜光滑的脊背，低声道：“小懒虫，该起床了。”
“讨厌……我还想再睡一会儿。”昆蒂娜嘟囔着。
“嘿嘿，那就再来一次？”安格低声一笑。
“哎呀——你这个人！”房间里顿时传来一阵轻笑与惊呼。
到了下午，两人终于穿戴整齐，坐在阳光斜洒的院子中吃着中餐。
昆蒂娜叉了一块肉排，边咀嚼边问：“那些想要退役的士兵，打算怎么安排？”
安格沉吟片刻，放下手中的刀叉道：“不想继续上战场但愿意留下的，编入四十七城和阿姆纳地城的城市警备营。不愿意留下的，就问清楚他们是想回乡务农，还是另有所图。愿意继续贡献力量的，我们可以分地、分房，留下他们。”
“你是准备将军队逐渐从城市中撤离？”昆蒂娜点点头，追问道。
“越是成熟稳定的城市，就越不需要军队驻扎其中。”安格缓缓说道，“军队该留在边境前线，城市内部的秩序，应交由警备营维持，除非爆发叛乱等特殊事件。”
昆蒂娜若有所思地点头。
“警备营方面，四十七城控制在三千人以内，阿姆纳地城控制在五千人左右。”安格继续安排道，“战士学院的学员要轮岗参与警备营的工作。”
“他们才十二三岁，会不会太早？”昆蒂娜担心地说。
“正因为他们年轻，才更容易树立正义感。”安格认真道，“他们的参与会净化城市环境。相比之下，那些退役士兵若没方向，就容易被人利用。”
“明白了。”昆蒂娜点头，神色中有了些轻松。
几天后，达纳带着一身寒气回到了阿姆纳地城。
刚踏进城主府，就被安格一眼看见他身上穿着的附魔武装——牛头人之盾。
“你该不会真去见那头独角寒冰魔牛了吧？”安格一边打量他一边问。
“当然去了，它……真是太震撼了！”达纳咧嘴感叹，“那眼神，简直像要把我冻进骨头里。”
“你不会试图靠近它了吧？”安格挑眉。
达纳挠了挠头，脸上有些尴尬：“呃……是啊，本来以为身上的附魔武装能扛一扛。结果那家伙释放的寒冰气息直接把我冻在地上，要不是附魔武装爆发出了强大的力量解除了冰冻，我估计现在还在原地当冰雕呢。”
“你啊，只有吃过亏才知道收敛。”安格无奈摇头。
达纳笑得有些心虚。
安格盯着他身上的牛头人之盾，忽然像是想到了什么，目光一凝。
“那头独角寒冰魔牛……你说它是冰属性魔兽？”
“是啊，”达纳点头，“怎么了？”
“我有个想法。”安格低声道，眼里闪过一抹沉思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