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改变主意了吗?”安格环视一圈,语气平静,却藏着一丝隐隐的不耐。
黑魔法师们低头不语,空气仿佛凝固,没有人回应。
沉默像一层厚重的墙壁,把安格的话音隔绝得毫无回响。
他轻轻偏了一下头,身旁的守卫立刻明白,走上前毫不犹豫地从人群中揪出一名中年魔法师。
“别动!放开我!”那名魔法师惊叫出声,但他的反抗在训练有素的守卫面前毫无意义。
接下来,是一顿毫无留情的殴打。
拳头与盔甲相撞的沉闷声在大厅中回荡。
血花飞溅,那名魔法师被打得面目全非,倒在地上,喘息粗重。
安格抬了抬手,两名守卫随即停下。
安格缓步走到那人面前,俯视着他。
“现在,有什么想说的吗?”
那名魔法师艰难地抬起头,眼神里布满恨意,随后用尽全力朝安格吐出一口带血的唾沫。
可惜,他太虚弱,唾沫仅仅落在了自己的衣襟上。
旁边的守卫二话不说,抬手就是两个响亮的耳光,将他的头打得一歪一歪。
安格叹了口气,轻轻摇头,仿佛真的感到一丝惋惜。
“修行魔法不易,能走到你们这一步,更是少之又少。为什么非要走到这一步?活着不好吗?”
他的话里没有愤怒,反而多了一种淡漠的悲凉。
这句话让不少黑魔法师心中一紧,有人甚至开始颤抖。
长时间的囚禁和饥渴,已让他们濒临极限,此刻只要一根稻草,就足以压垮他们内心的防线。
安格见他们仍然一声不吭,神色冷了下来。
那名刚才吐口水的魔法师被拖到一边,两名守卫面无表情地按住他,一个简单的动作,一柄短刃从喉间划过。
他只来得及发出一声短促的呜咽,便再无声息。
血还未凝固,尸体便被利落地拖走。
这些尸体会喂给梦魇王者。
黑魔法师的魔力、血肉与灵魂一并吞尽,不留痕迹。
空气仿佛更冷了些,众人心中的恐惧缓缓蔓延。
有几名黑魔法师的脸色已经惨白如纸,一名瘦削的年轻人甚至控制不住自己,失禁了。
好在这些天他们没有进食,否则场面将更加不堪。
安格慢慢踱步,目光越过一张张惊恐的脸庞,停在乔安迪身上。
“你们落到如此地步,说到底,是因为她。”他语气柔缓,却有种不容置疑的威压。
“是乔安迪蛊惑你们,是她拉你们进入黑魔法会,是她在我封地设立据点,招来帝国的怒火。你们为她卖命,而她至今一言不发。”
话音落下,又有一名黑魔法师被拖出,如法炮制地被打死。
这一次,没有人再试图强作镇定。
沉默如压顶巨石,每个人都感觉下一秒就可能轮到自己。
一个小时过去,二十多名黑魔法师只剩十九人。
最初被打晕的那名青年仍然躺在牢房中不省人事。
剩下的魔法师一个个面如死灰,身心俱疲。
安格的目光落在他们身上,忽然换了种语气:“如果你们中有人告诉我恶鬼之门的下落,我可以向帝国上报你参与了这场清剿。”
“这意味着洗白的机会——真正的身份,真正的贵族,而不是藏头露尾的通缉犯。”
他的声音里带着蛊惑的力量,如同蛇语,缓缓钻进那些脆弱心灵的缝隙。
几人眼中浮现出犹豫的神色,但面对乔安迪那仍旧冷峻的眼神,他们不敢动摇。
他们知道,只要开口,等来的不一定是安格的宽恕,而是乔安迪的报复。
安格察觉到了这种微妙的气氛变化,唇角微扬。
他挥手示意,守卫们送来每人一杯清水。
当第一口水流过干裂的喉咙,那些黑魔法师的眼睛几乎瞬间恢复了些许神采。
短暂的舒适让他们意识到——他们还活着,哪怕只是苟延残喘。
安格又命人在审讯桌上放了一只盛满水的铜盆。
湿润的空气、咕咚咕咚的吞咽声,刺激着他们的感官。
对于长期脱水的身体来说,这种折磨比鞭打更可怕——水盆就在眼前,却喝不到,那种欲望几乎要吞噬掉意志。
当本能战胜了恐惧,许多人的眼神开始动摇。
安格没有再多言,而是吩咐将他们分开单独囚禁,一个一个提审。
然而,诡异的是——每当一个黑魔法师即将说出“恶鬼之门”的具体信息时。
便会像被扼住喉咙一样,忽然失声,甚至无法书写。
他们的面部肌肉会不自觉抽搐,喉咙里发出痛苦的咕哝,却再也吐不出那个地名。
安格脸色一沉,终于意识到,这是魔法契约的效果。
他们根本无法违约泄密。
尽管如此,安格还是从零碎的信息中拼凑出了线索。
他反复提问、对比每一个供述,最终锁定了大致的范围——蜥人聚集地北侧的一片古林。
但问题是,每个黑魔法师指认的位置都不相同,范围之大,相差近几百公里。
最让人头疼的是,有人透露:“恶鬼之门……它不是固定的。”
安格一愣,追问道:“什么意思?”
那名黑魔法师口型张合,却再也无法发出声音。
“该死……”安格低声咒骂。
他终于明白,他们所谓的“恶鬼之门门”是活的,是会移动的魔物、器物,还是另一个空间的入口?
他无法确定。
这是安格第一次如此痛恨魔法契约的强大。
黑魔法会能将保密条款贯彻得如此彻底,显然对“恶鬼之门”的重视远超外界想象。
尽管仍有疑雾未解,安格心中已有一个清晰的方向。
经过对十九名黑魔法师供词的反复核对,安格终于勾勒出一幅模糊却足够实用的地图。
他已经掌握了关键情报:恶鬼之门极有可能就在蜥人之城中,隐藏于那座蜥人聚落深处某个不为人知的角落里。
“只要方向没错,剩下的就是时间问题了。”安格轻声自语,眼中闪烁着锐利的光芒。
相比完全无从着手,这样的进展已然是一种胜利。
而最令他感到惊讶的,是黑魔法会的胆识与谋略。
他不由得暗自钦佩起那个将恶鬼之门安置于蜥人之城的人——胆大包天,又极为精明。
若不是亲自审讯这些黑魔法师。
他恐怕还真不会想到会有人敢把这样关键的邪恶装置安插在半公开的地方,还巧妙地利用了种族之间的微妙关系。
“天时、地利、人和……真是造化。”安格嘴角露出一抹冷笑,“恐怕连黑魔法会内部都被自己的计划吓了一跳吧。”
尽管大势已定,他仍决定去见乔安迪——那位至今保持沉默的女人。
他要从她口中确认最后一环。
安格迈步走出魔法监狱的审讯室,身影在魔法灯光下拉出长长的倒影。
他一边走,一边吩咐身后的守卫:“给他们所有人准备食物和水。之后只要他们不自杀,你们就负责好好养着。”
“是,大人!”守卫立刻领命。
安格继续前行,脚步从容稳重。
拉过一张椅子,坐在她对面,语气不急不缓:“他们已经告诉我了,虽然魔法契约限制了他们不能说太多,但我知道足够的。”
乔安迪冷冷地看着他,沉默不语。
“既然如此,那就赶紧去摧毁吧!”她终于开口,语气中带着不屑和一丝怒气。
安格摇了摇头,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其实……我早前就曾尾随那个魔法商店的主人,见他进入了蜥人之城。”
他说这句话时,语调刻意轻描淡写,眼神却紧紧盯着乔安迪的瞳孔。
果不其然——她的瞳孔在“蜥人之城”这几个字落下的刹那剧烈收缩。
尽管她立刻低下头,试图掩饰,但那一瞬的波动并未逃过安格的眼睛。
“我之前还疑惑,他为什么绕远也要跑去那边。现在想来,他是去传递指令了吧?”安格继续说着,语气带着淡淡讥讽。
“你们把恶鬼之门藏在蜥人之城,真是够胆大的。就不怕被蜥人传奇发现?”
乔安迪没有回答,只是冷哼了一声。
安格靠近些,低声说道:“你该学学乔伊斯,她虽然最后难逃一死,但死前始终都很配合。”
乔安迪猛然暴起,几乎是咆哮着朝安格扑去,眼中带着野兽般的仇恨,“你不守信用!你这个无耻之徒!”
守卫眼疾手快,将她按倒在桌子上,牢牢制住。
她仍然挣扎,咒骂不止,眼神中闪烁着愤怒、痛苦与怨恨的火光。
安格站起身,淡淡地道:“我向来守信用。只是她最后猜错而已,所以死得只是比你早一点而已。”
说罢,他挥了挥手,示意守卫将乔安迪送回囚室。
一名守卫小心翼翼地问道:“大人,要是她自杀了……怎么办?”
安格接过递来的钥匙,淡淡答道:“她要是非要死,那就随她。在我没有下命令之前,不准任何人靠近她的牢房。”
“明白。”
“至于其他人,照常照料。”安格补了一句,随后离开了魔法监狱。
夜色已深,星辰高悬。
当安格回到总督府,他没有丝毫耽搁,立刻召集所有核心成员开会。
会议厅内灯光明亮,众人围坐一圈,气氛肃穆。
“根据目前掌握的情报,恶鬼之门极可能就在蜥人之城中。”安格开门见山地说道。
昆蒂娜眉头一皱:“他们把恶鬼之门藏在那里……恐怕是认为我们不敢贸然进攻。”
娜缇雅也点头附和:“那座城是帝国贵族和蜥人用来交易的据点之一,我们贸然进入,可能会引起蜥人的误会。”
但达纳却一拍桌子,毫不掩饰自己的愤怒:“恶鬼之门事关整个位面,我们顾忌什么?直接杀进去!谁敢挡我们就是敌人!”
众人各执己见,争论不休。
安格沉默片刻,随后语气坚定:“恶鬼之门事关群岛位面的安危,这种风险我们不能等。”
“蜥人那边沟通会耽误时间,我们没有这个时间等待。”
一锤定音。
所有人安静下来,默默点头,迅速进入作战准备阶段。
第二天一早。
十五艘飞艇缓缓升空,宛如银色巨兽。
火焰剑士团、附魔武装骑士、精锐弓手与步兵团共计近万人组成了这支讨伐军。
随行的还有所有的大魔法师与二级大战士,连娜缇雅也披挂上阵,亲自随军。
如此规模的出征在阿姆纳地城极为罕见,引得城中百姓纷纷侧目。
虽然没有人知道发生了什么,但聪明人已经隐约察觉,这必然与恶鬼有关。
广场上,不少民众自发聚集,为这支队伍默默祈祷。
安格站在主飞艇的甲板边缘,望着下方聚集的人群。
他的目光深沉而坚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