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无这种可能。”在一旁沉吟许久的苏天青开了口。
作为世间第一个合道真仙境，他领悟天地人三道神符之时，曾清晰的感受过天道的冰山一角，可以说是极其恐怖。
这样存在要是算计人族，那后果不敢想象。
“天道无常，我们还是小心为上。”
“养精蓄锐，只待六月初六，一战斩神。”陆之游环视一周，缓缓说道。
不知为何，陈凡看了一眼陆之游，总觉得老陆欲言又止，肯定还有些话没有说。
“老陆，小心天道。”陈凡盯着陆之游的眼睛，发出了一声意味深长的提醒。
陆之游眸光一闪而过，听出了陈凡的另外一层意思，他伸出了修长的食指，在半空中轻轻摇了摇，道：
“事以密成，言以泄败。”
“我知道你想知道些什么。”
“但我现在只能告诉你，只有后人想不到，没有先人做不到。”
听到这话，陈凡抬眸和陆之游对视了一眼，露出了一个淡淡的笑容。
果不其然啊。
圣贤何其聪明，又岂能不知与虎谋皮的危险……
都tm在藏拙啊…
话音落下，陆之游走到了李长生身前，伸出手在了李长生的肩上轻轻拍了拍，为其灌入了一道浑厚的浩然正气后，松了口气：
“命保住了就行，手和眼，六月初六，我会想办法为你夺回来。”
李长生耳廓微微一颤，道：
“祂可没这么好杀。”
陆之游咬紧牙关：
“难杀也得杀！”
李长生沉默了片刻后，爽朗道：
“六月初六，我会一马当先，你陆之游还在站在我的左边，恰似当年。”
陆之游眼角一红，道出一声：“好。”
不多时，李长生努力挤出了一个笑容，道：
“去忙你们的吧，我想一个人静静。”
现在的李长生虽然没了双臂和双眼，但一身杀力堪称人族第一，自然是没什么危险，更不需要别人的可怜。
想到这里，陆之游和苏天青对视了一眼后，各自消失在原地。
儒域初定，陆之游还有一大堆事要忙，根本没有丝毫空闲。
苏天青作为紫阳仙域的话事人之一，手上也有许多事要忙。
……
不久，陆之游和苏天青相继离开之后，青萍宫的废墟中只剩下李长生师徒两人。
李长生从一旁的废墟中找出了那张檀木做的太师椅，一屁股躺在上方。
嘎吱嘎吱。
太师椅在废墟之中上下摇晃，显得李长生的身影有些孤寂。
陈凡默默站在了太师椅后方，像是一块木讷的石矗立在原地，就是不肯离开。
李长生：“忙你的去吧，为师乏了，让为师歇歇。”
陈凡仍不为所动，手腕一翻，拿出了自己攒的天材地宝，“师父，吃了这些应该会好受些。”
见平常抠抠搜搜的徒弟如此大方，李长生心中一暖，自己这个便宜徒弟真是没白疼啊。
李长生一脸欣慰的摇头婉拒道：
“不必了。”
“吃了也没用。”
“好意我心领了，与其在为师这里浪费时间，还不如去好好修行。”
“六月六，你可是要为为师讨回手臂和眼睛的，修为不够怎么行？”
陈凡低头想了想。
也是。
一味的伤心不是个事儿。
尊师重道更不是在嘴上，而是在行动中和心中。
陈凡三两步绕到了李长生身前，双膝下跪，磕了三个响头，掷地有声道：
“师父，瞧好吧，六月初六，徒儿一定不负众望！”
李长生嘴角微微抿开，畅然一笑：
“省得了。”
“起来吧，地上凉。”
不时，陈凡化作了一道流光飞向了芒砀山，他要准备合道了。
见识过那尊无上神只的恐怖后，陈凡知道不入合道真仙境，终为蝼蚁啊。
距离六月初六还有几个月的时间，按照他之前的构思，足以合道天时与地利了，至于人和，那便要看缘法了。
呼呼～
冷风呼呼作响，李长生都察觉到了一丝凉意。
“起。”
只见他漫不经心的道出一声。
话音响起的瞬间，原本化作废墟的青萍宫竟然恢复了十之八九，砖瓦回归原本的位置，倒塌的屋梁重新立了起来，厨房中碎裂的碗筷也恢复如初。
可惜，院中央那株已经断裂的桃树只是长出了些许新芽。
感受到这熟悉的陈设后，李长生心中多了些许慰藉。
他轻声念叨：
“做神哪有做人有意思啊。”
“此生择一小院，两人，三餐，四季，品茗听雨，读书沏茶，赛过神仙呐……”
嘎吱——
李长生的话语刚刚落下，凤冠霞帔的玉灵儿便推开了门。
看着太师椅上的李长生，玉灵儿脚步踉跄，提着裙摆扑向了他，泪如晶丝落于尘，润了地上石砖，湿了青衫心房。
玉灵儿蜷缩在李长生身上，绝美的脸颊依偎在他那宽广的胸膛上，小声哭泣：“差一点，差一点我就以为我这辈子见不到你了……”
李长生微微低下了头，下颌轻靠在玉灵儿的额头上，十分柔和的安慰道：
“不怕，为夫在。”
玉灵儿注视着李长生丢失的双臂和双眼，泪水怎么都止不住，梨花带雨哽咽道：
“以后，我便是你眼，代你看遍千山万水。”
李长生笑了：
“万水千山比不过你回眸一笑。”
“心有佳人而人间失色。”
“万两桃花酿作酒，万杯不及你温柔。”
生冷的庭院中，一抹旖旎的气氛渐渐弥漫。
那株断裂的桃树竟向云端生出万千枝干，一息叶绿，一息花开。
纷纷而落的桃花雨洒在了这对令天下人都羡慕的神仙眷侣头顶。
另一边，一片竹林之中。
付倩注视着这一幕，哭了。
她由衷的为自己师父师娘高兴。
天底下又有多少有情人终成眷属了呢？
并不是所有的喜欢都有结果啊。
明知没有意义，却无法不执着。
不在他左右，却被他左右。
付倩下意识地握紧了手中的大紫龙雀，苦笑道：
“想的太多，该练剑了。”
落日余晖下。
付倩面朝芒砀山的方向，挥出了一剑又一剑。
昼夜交替的刹那，一抹余晖同时洒在了她与他的身上，好似一条摸不着却看得到的丝线，将两人连成一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