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渊笑了笑，轻轻摇了摇头。
又见花如月目光都在白九思身上，可白九思却神魂不宁，低垂着头颅，不知在想些什么。
应渊稍稍掀起眼皮，他一挥衣袖，桥边便多了一副石桌石椅出来。
他拉着白九思走过去，将人按在了石椅上，便朝花如月招了招手，“过来，坐下说话。”
花如月此时没有犯倔，她坐在了白九思身边，皱起眉头看着坐在自己对面的应渊帝君，轻声问道，“刚才那是什么地方？”
应渊笑了笑，他不急于回答花如月的问题，而是偏头去看白九思。
见这人眼中一点光彩也没有，应渊便知白九思是还没有从方才的心境中缓过来。
一扬手，拿了酒壶酒盏出来，又摆了些瓜果梨桃。
看了一眼花如月，见她的目光涣散，明显心不在焉，便又掏出了两盒冒着热气的炸鸡出来，摆在了桌上。
花如月忽的睁大了眼睛，她盯着桌上陌生的食物看了半天。
她知道应渊对她印象不好，应是暂时不会回答她的问题了，便扭头去问白九思，“这是什么？吃的吗？”
“炸鸡。”白九思点了点头，唇边露出个虚弱的笑来，“方才那里是，夜忘川……”
“先别着急说话。”应渊蹙眉打断了白九思的话，执起酒壶先给白九思倒了一杯酒，“喝了，暖暖身子。”
白九思抖着手端起面前的酒杯，一仰脖将这杯酒喝进口中，只是他没想到，这酒会这样辣。
忍着难受，将这酒咽了下去。
几乎是咽下去的同时，他斯哈斯哈的大口喘气。
同时，他皱起眉头去看应渊，有些埋怨，“这是什么酒？怎么这样辣？”
“辣？”应渊还未说话，花如月先接了句话。
白九思见阿月不信，便提起酒壶，给她浅浅倒了半杯，稍稍抬了抬下巴，示意她自己尝尝。
应渊抿唇而笑，果然下一刻，坐在自己对面的人也开始斯哈斯哈的大口喘气。
他扬起眉毛，心情很好的说道，“少见多怪。”
白九思紧紧抿着唇，他见阿月辣的厉害，便推了一盒炸鸡去阿月面前，见只有炸鸡，没有手套，他便瞪了应渊一眼，轻咳了一声，“手套。”
应渊被白九思逗笑，浅笑着摇头，但他还是拿了一沓一次性手套出来，整整齐齐的放在桌上。
白九思像是完全忽略了应渊就坐在旁边一样，一板一眼的教着花如月如何戴着手套去吃炸鸡。
应渊一直保持着微笑，看着眼前的一切，等桌上这两盒炸鸡被吃的差不多了，他方才清了清喉咙，开口说道，“夜忘川，是神仙精怪们下界历劫要经过的地方。”
白九思瞬间停止了手上的动作，脸上的表情也在一瞬间消失不见。
他苍白着一张脸去看阿月，见阿月微微低着头，不言不语的将口中最后一口炸鸡咽了下去。
这一刻，他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只好将默默将手中的吃了一半的炸鸡放回了盒中，卸下手套，状似认真的去听应渊接下来的话。
“鬼魂投胎转世，走的却是另外一条路。”应渊不去管那俩人的态度，自顾说道，“十安，活着他是人，死了他便是鬼魂，他会去找他真正的娘亲，会被人引领着去寻他的祖宗，回到他真正的家。”
花如月紧紧抿着唇，垂眸想了半晌，方才开口，“那还能转世投胎吗？”
应渊点了点头，“机缘到了，便仍然会回到人间。”
“那，”花如月有些犹豫，她心不在焉的卸了手上的手套，眼神儿有些游移，吞吞吐吐的问道，“那他还，会不会记得我？”
应渊摇了摇头。
一瞬间，花如月泄了气，她微微低下了头，避过了另外两人的目光。
又觉心中酸涩，不知不觉间便红了眼眶，滴滴答答的落下泪来，只在口中喃喃说道，“他不记得我这个娘亲了，他怎么会不记得我这个娘亲？小风车，小木马，还有我亲手给他做的虎头鞋……”
过了半晌，花如月长长叹出一口气来，抬手抹掉了脸颊上的泪水，仍然闭着眼睛，低垂着头颅，不声不响的想着心事。
应渊舔了舔唇，他有些尴尬，却不得不开口说道，“我的意思是，我不知道他还会不会记得你。”
花如月一怔，她立刻抬眼去看另外两个人。
她见应渊帝君面色尴尬，而白九思则狠狠咬着唇，瞪圆了眼睛瞪着应渊，那一双圆眼睛里尽是谴责。
这倒是让花如月吃了一惊，她没有想到白九思会用这样的神色去看应渊。
一直以来，花如月只以为白九思对这九重天上的这位帝君是又敬又怕。
而这位九重天上的帝君，不，不止这帝君，是这帝君的一家，都是自大又骄傲，看不起他们这些下界的小仙。
她实在是没有预料到，白九思露出了这样的表情，而眼前这帝君竟一点儿也不生气，还能任人瞪。
“阿月，”白九思瞪着应渊，却扬手递给花如月一方丝帕，口中劝道，“别伤心了，十安不记得你，也不见得就是坏事。”
应渊点了点头，见白九思还在瞪着他，便一扬手，塞了一粒剥好的巧克力进白九思口中。
见白九思不情不愿的闭起嘴巴，含住了这枚巧克力，应渊方才笑了笑，轻声说道，“九思，你记不记得，我和你说过，花如月，喜欢你。”
白九思愣了愣，口中含着的巧克力一下又没了味道。
他很尴尬，只觉得这话不应从应渊口中说出来。
尤其是当着花如月的面，这样从容不迫的将这样私密的话说出口来。
白九思心知应渊不会在此时说些废话。
于是，他只好点了点头，却用眼睛去瞟花如月。
果然，阿月也是满面的尴尬，甚至还有些不知所措。
应渊轻轻笑了笑，继续说道，“本君还说过，她喜欢所有出现在她身边的人。”
白九思又点了点头，眼见着花如月皱起眉头，脸上的神色也陷入了沉思，他便知道，阿月从来也没有想过这会是个问题。
不等他说话，便又听见应渊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本君还对你说过，”应渊唇角微勾，露出些不屑的表情来，“她的喜欢，无足轻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