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槐走进这座永恒的监狱。
竟然生出一种和回家一样的亲切感。
他毕竟是典狱长,监狱这种地方,对他而言再熟悉不过。
空气中弥漫着绝望与腐朽的气息。
两边那一个个由能量力场构成的牢笼里,囚禁着无数曾经叱咤风云的强者。
他们有的蜷缩在角落,眼神空洞。
有的则用怨毒的目光死死盯着每一个经过的守卫。
姜槐扫视着他们,心中盘算着,有必要的话。
到时候就顺手把这些家伙都给放了。
给永恒添点堵也好。
他继续向监狱深处走去。
期间也遇到了几队巡逻的守卫。
这些守卫看到他的身影,都恭敬地停下脚步。
准备行礼并核对口令。
然而姜槐已经懒得再去费脑子回忆那些天书般的暗号了。
一名守卫刚刚张开嘴。
发出一个代表问候的音节。
姜槐的身影已经如鬼魅般掠过。
那名守卫的问候永远地卡在了喉咙里,因为它的脑袋已经化作了一团爆裂的血雾。
旁边的同伴甚至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就被姜槐随手一拳砸穿了胸膛。
属实有些没有礼貌,但效率极高。
就这样,他一路深入。
直到在一处与其他牢笼截然不同的区域停下了脚步。
这里的牢笼并非由单纯的能量构成。
而是用一种闪烁着银色光辉的特殊金属打造。
上面铭刻着无数不断流转的符文。
似乎是为了专门压制某种特殊的力量。
而在牢笼之内,他看到了一位熟人。
那位熟人在看到姜槐之后,也明显地愣了一下。
随即那张即便在如此境地也依旧风华绝代的脸上。
露出了温和而淡然的微笑。
“典狱长?”
她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平静。
“不,你是哪一个典狱长。”
姜槐凑近牢笼,仔细地看着那张脸,确定了对方的身份。
林泽。
此刻的林泽,浑身是伤。
一道道狰狞的伤口遍布她纤细的身体。
有的地方甚至深可见骨。
她那一头柔顺的黑发也变得凌乱不堪。
几缕发丝被干涸的血迹黏在脸颊上。
然而。
这一切的狼狈都无法掩盖她本身那种惊心动魄的美。
她就那么平静地坐在那里。
仿佛身处的不是一座地狱般的监牢,而是一间可以静心思考的书房。
“林局。”
姜槐的声音有些沙哑。
“我马上救你出来。”
“先等一下。”
林泽抬起手,阻止了他。
“你要是救了我,可能就达不成此行的目的了。”
“您知道我是来做什么的?”
姜槐有些惊讶。
“既然不是我所熟悉的那个姜槐,那你一定是另外一个时间线的来客。”
“能做到这一点的,只有影煞。”
林泽的微笑没有变化。
“看来,她没有骗我,的确是需要等待时机。”
“林局,你有办法脱身吗?”
“放心。”
“我想出去,自然有的是办法。这座笼子困不住我太久。你不用担心我,去做你该做的事吧。”
“林局……你受苦了。”
姜槐看着她身上的伤,心中涌起一阵怒火。
“行了,赶紧去吧。”
林泽浑不在意地摆了摆手,随即像是想起了什么,好奇地问了一句。
“顺便问一下,墨巧是没告诉你暗号吗?”
“她说了。”
姜槐有些尴尬地挠了挠头。
“我没记住。”
林泽脸上的微笑似乎僵硬了零点一秒。
随即又恢复了自然。
“嗯,好,你去吧,当我没说过。”
姜槐最后又深深地看了一眼林泽。
看到对方依旧微笑着朝他挥了挥手,这才转身,继续朝着监狱的最深处走去。
从这一刻起,潜入已经彻底变成了强攻。
他不再有任何隐藏行踪的念头,警报声早已响彻了整个监狱。
四面八方,无数的守卫如同潮水般涌来,其中不乏实力强大的近卫精英。
但姜槐也不再保留任何力量。
化身为猎手,以最快的姿态,在这座扭曲的钢铁丛林中展开了猎杀。
每一次闪身,都伴随着一名敌人的倒下。
每一次开枪,都带起一片血肉和残骸。
在突破了不知多少道防线,将数以千计的敌人撕成碎片之后。
他终于来到了那关押着塔拉维希内核的地方。
而他的白色战甲也几乎要被染成血红色。
眼前的景象,与监狱之前所有的区域都截然不同。
战斗的喧嚣在这里戛然而生。
仿佛被一道无形的墙壁隔绝。
这是一个巨大而空旷的圆形神殿。
空气中不再有冰冷和杀伐。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神圣而悲伤的能量。
地面是由一整块完美无瑕的巨大水晶铺就,纯净得可以倒映出宇宙的星空。
穹顶之上是一片缓缓旋转的金色星云。
而在神殿的正中央,悬浮着此行的目标。
那并非一个粗糙的牢笼,而是一件精美绝伦的艺术品。
数十条由纯粹的金色光芒编织而成的锁链。
从神殿的四面八方延伸而出,温柔而坚定地缠绕着一个悬浮在半空中的光球。
光球之内,便是塔拉维希的核心。
那是一团不断变幻着形态的、璀璨的光。
时而像一颗刚刚诞生的恒星,迸发出创世般的光芒;时而又像一个微缩的星系,无数的光点在其中生灭旋转。
这便是是宇宙真理的具象化身。
是法则的集合体。
它就在那里,美丽,强大,却被这华丽的金色牢笼死死地束缚着,散发着无声的哀鸣。
猎手抬起双手。
暗红色的能量瞬间凝聚成两把狰狞的重型左轮手枪。
扳机扣动,震耳欲聋的轰鸣声在神圣的殿堂中回响。
无数子弹精准地射向那些金色的锁链。
然而,子弹撞击在锁链之上,却如同泥牛入海。
只激起了一圈圈金色的涟漪。
便消散于无形。
那些锁链竟是如此坚不可摧。
光球似乎被这剧烈的攻击惊扰了。
内部的光芒微微波动。
一个空灵而虚弱的声音从中传出,带着一丝不确定。
“是……典狱长?”
姜槐收起了双枪,大步走到神殿中央。
仰头看着那被囚禁的核心。
“告诉我,我怎么救你。”
“影煞……真的做到了吗……引领你来到了这个时间线……”
塔拉维希的声音中,带着一丝难以置信的感慨。
“没时间了。”
姜槐打断了她的感慨,语气急切。
“快点告诉我,这些锁链怎么解开!”
“用烬骸的力量……”
塔拉维希的声音变得严肃起来。
“只有它的力量,能打开这些永恒亲自布下的法则枷锁。”
听到“烬骸”这个名字,姜槐的身体猛地一僵。
眼神中闪过一丝复杂而痛苦的神色。
烬骸……
那个曾经背叛过他的存在。
作为他最信任的战友,最强大的力量源泉。
它却在他最毫无防备的时候,暗中让他受到了最深的伤害。
那份背叛的痛楚,至今仍像一根毒刺,深深地扎在他的灵魂深处。
如今,他将烬骸囚禁在了自身灵魂监狱的最深处。
让它最大的死敌暗帝来进行看管。
最近暗帝还在向他抱怨。
说这份工作有些没意思了。
因为不管暗帝如何用言语挑衅、用精神嘲讽,甚至用各种方式折磨它。
那个曾经狂傲不羁的烬骸,都像一具没有灵魂的空壳,没有任何半点反应。
“典狱长……没时间了。”
塔拉维希的声音将他的思绪拉回现实。
“你的入侵方式太残暴,这件事很可能会传到永恒的耳中。”
“释放我……我会将信息阻拦下来。”
“再迟一些,就来不及了。”
姜槐紧紧地握住了拳头。
他别无选择。
他点了点头,闭上了眼睛。
仿佛在与内心的某个部分进行着艰难的告别。
下一秒,他身上那套的猎手战甲开始发生剧烈的变化。
战甲的表面如同融化的蜡烛般流动,颜色迅速褪去。
转变为一种仿佛由无数骸骨堆砌而成的惨白色。
狰狞的骨刺从肩胛、手肘和膝盖处生长出来。
紧接着。
在那森白骸骨战甲的缝隙之中,一缕缕金色的火焰开始缓缓燃烧起来。
他握紧了拳头,感受着那股既熟悉又陌生的力量在体内苏醒。
姜槐深吸一口气,用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低声呢喃。
“如果可以,我真的永远都不想再使用你的力量……”
“但现在既然你是我的阶下囚,就给我奉献上你的一切。”
“你的余生,都将活在我的阴影之中,这便是我对你的惩戒。”
“烬骸!”
伴随着最后一声怒吼,他猛地睁开双眼。
眼眶中燃烧着熊熊的金色烈焰!
他双腿猛地发力。
整个人如同炮弹般冲天而起,高高跃至神殿的穹顶之下。
握紧的右拳之中,汇聚了浓缩到了极点的能量。
金色的火焰将他的整条手臂都包裹了起来。
化作一颗耀眼夺目的微型恒星。
他对着下方那些金色的锁链,挥出了这石破天惊的一拳!
【万兆星爆!】
轰——
没有惊天动地的巨响,只有一片吞噬一切的白光。
一拳挥出。
整个神殿都为之颤抖。
那股源自宇宙诞生之初的力量。
瞬间将那些由永恒法则构成的金色锁链悉数崩裂、蒸发、化为乌有。
在半空中。
烬骸稳稳地接住了那个失去了束缚、缓缓坠落的光球。
光球柔和地融入了他的怀中,光芒逐渐收敛,幻化成了塔拉维希那曼妙而虚弱的身体。
她脸色苍白,无比虚弱。
但她做的第一件事,还是用尽最后的力量。
抬起纤细的手指,在空中划出了一个复杂的符文。
一道无形的屏障瞬间笼罩了整个监狱,将这里正在发生的一切,暂时都封锁在了这片独立的时空之中。
做完这一切,她才终于支撑不住。
疲惫地闭上眼睛,晕了过去。
柔软的身体完全靠在了姜槐的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