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法兹尔交给高尘静,抱拳行礼,道:“有劳道友。”
高尘静回了一礼,道:“多谢道友。”
相视间,同时大笑。
我一甩袖子,转身离开斗姆宫,沿街行了一气,见四下无人,随意拐进一间店铺,将店主人一家迷了,换身衣衫,再捡顶草帽扣在头上,充作店内伙计。
不多时,便有大队军车呼啸着自店前急驰而过。
全副武装的士兵在各个大小街口设卡,并挨家入户搜索。
但没有战斗发生。
朱灿荣和cmp两伙人都已经及时撤离。
入室搜捕的士兵却也不是一无所获。
进店搜捕,自然要顺便捞些好处。
我藏身这家是个面包店。
五个士兵闯进来后,先是一枪托打翻想上来说话的店主,又用枪威逼其他人面对墙站好,然后便是在大肆翻找,里面找了一圈,没找出敌对分子,便拿眼睛斜楞被打得头破血流的店主。
店主自是识趣,赶忙拿了钱出来塞过去。
塞一叠还不满意,连塞了五叠,才算过关。
五个士兵起身前往下一家。
搜捕一直持续到午夜才停止。
士兵大队撤离,但各个街口的哨卡却没有撤掉。
我离开面包店,略施手段,便通过关卡,离开班芝兰区,返回事先订下的五星酒店,安安心心地歇下。
无论外面怎么混乱,都不会影响到这酒店里的安宁。
一觉睡足,四点准时起床练气,简单收拾,吃了顿送到房间的早餐,我便以日本游客的身份前往机场,看准最近一班飞往香港的飞机,借了个乘客的身份和机票,登机离开牙加达。
落地香港,我直接找到黄惠智住处。
自打见过我之后,黄惠理就一直在香港呆着,遥控指挥分布在新加坡、大马、印尼的众弟子行事,并且深居简出,只在必要的时间才会露面,平时基本不见外人。
越是老资格的老千,越是这样,在不必要的时候,基本不同人交往。
不交往,就不会露破绽。
虚假的人设再完美,也必要然存在漏洞。
与人交往越多,漏洞暴露的可能就越大。
所以老千精心准备的人设,只在需要维持的时候才出来亮相。
大马富商黄老先生,只不过是黄惠理精心打造出来的人设,哪怕能骗过所有人,自己也要保持清醒,不能自己以假为真。
黄惠理在香港这边租了两套房子,一套是黄老先生住的,一套是老地趟龙住的。
当黄老先生回大马处理生意的时候,他就住在老地趟龙这一套房子里,独自一个人。
我从窗口飘进卧室。
舒适的大床上,人形宛然,仿佛熟睡正酣。
其实那只是个假人。
真正的黄惠理坐在角落的沙发上,整个人都缩在阴影中,身上盖了条薄毯,一手搭着沙发扶手,一手藏在毯下。
我坐到旁边的空沙发上,拎着茶几上的酒瓶倒了两杯,一杯放到黄惠理手边,一杯拿在手上,又摸了颗烟点了,再将烟盒火机放到茶几正中央,这才舒舒服服地靠在沙发上,深深地吸了口烟,再慢慢吐出。
烟气在空中划过,发出嗤一声细响。
看似熟睡的黄惠理眼皮微颤,却没有任何动作,只微微挑了个细缝,下一刻他完全睁开眼睛,身子一动便要起来行礼。
我摆了摆手,说:“不用客套。”
黄惠理便老老实实坐着没起来,只是瞟了手边的酒杯和茶几上的烟盒火机一眼,不动声色地道:“真人几时来港的?”
我说:“刚到,来你这里歇会儿。这么睡不舒服吧,你布置得这么周全,有什么可担心的,上床睡个囫囵觉多好?”
黄惠理道:“做老千的,就是百尺高空走钢丝,稍有不慎,就会粉身碎骨。人呐,生来就是贪恋温柔享受,一次睡得舒坦,就会想要下次,想要次次,最后就只想着上床睡,不想着坐角睡,就等于是丢了个保命的功夫。既入了千门,那就别想着舒服享受。”
他顿了顿,又道:“其实也没那么难受,习惯了,睡得也挺舒坦。”
我点了点茶几上的烟盒,道:“抽一根。”
黄惠理痛快地拿起来,给自己倒一颗,点燃深吸,再慢慢吐出来,微微眯眼,道:“好东西啊,真人是在世神仙,这身边的东西也都是不凡的神仙之物。这烟啊,偶尔抽一支就好,抽多了,怕是再抽别的烟,就没滋味了。”
我说:“牙加达酒店买的,洋烟,不是我的烟。”
黄惠理道:“真人拿出来的烟,那就是神仙烟。”
我笑了笑,问:“牙加达的事情听说了?”
黄惠理道:“刚拿到手,真人在牙加达大显身手,令人心驰神往,只恨当时没在场,不能亲眼目睹真人神威。”
我说:“对付一群被推出来当出头鸟的替死鬼,谈不上什么大显身手。cmp的人都撤出来了吗?”
黄惠理道:“都撤出来了,留了些证据,指向GAm,让印尼当局犯愁去吧。”
GAm是印尼赫赫有名的分离组织,跟印尼当局斗了几十年,目前双方正处在谈判的关键时刻,GAm一直想要争取自治,据说很有可能达成。
而这正是郭锦程、黄惠理这些野心家想要图谋的目标。
一旦GAm得偿所愿,必定会大大刺激黄惠理、郭锦程,更加坚定他们对实现自家目标的信心。
黄惠理把班芝兰区的战斗栽赃给GAm,显然不仅仅是为了帮cmp解决这次行动的后患,还顺手要给正在进行中的双方谈判施加压力。
对于一个合格的老千来说,做一件事,如果不能实现一石二鸟,顺手牵羊的目的,那这件事本身无论做得多么漂亮,对他而言也是失败的。
黄惠理无疑是个合格的老千。
我说:“处理妥当就好。有这么几件事情需要你来安排。”
黄惠理立刻坐直身体,将手中烟吸尽,按灭在掌心里,却不扔进烟灰缸,而是仔细揣到兜里。
我拿起烟盒,拿了两根出来,先分给他一根。
黄惠理有些意外,诚惶诚恐地站起来,半弯着腰接烟,又赶紧掏出自家打火机,先给我上火儿。
我慢慢吸了一口,道:“第一件。一清道在菲律宾棉兰老岛有座老庙,放个风出去,就说能灭一清道老庙的,可以优先从发展基金请一笔钱用于宫观修缮;要是灭掉老庙的同时,能够杀尽一清道众,可以直接申请给自己在全国任一地方择址建庙,独立门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