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呼啸,灰烬城的霓虹在脚下流淌。
顾晟的暗影如流水般裹挟着两人掠过灰烬城的高楼。
任莹的银灰色短发在气流中飞扬,发尾不时扫过他的下颌。
她身上那件不对称的黑色外套被风吹得猎猎作响,金属搭扣在夜色中泛着冷光。
“自己抓紧。”
顾晟的嗓音裹着风声传来,手臂已环着她的腰。
任莹顺势往他怀里靠了靠,指尖无意识地卷着一缕发丝。
“记得我们第一次这样赶路吗?”
她的气息拂过他耳廓:“你嫌我太吵——”
突然的腾空让她下意识攥紧顾晟的衣领:“——还假装手滑吓我!”
顾晟的嘴角微不可察地抽动了一下。
他低头看见她发顶那个熟悉的旋,当年就是对着这个发旋忍了一路唠叨。
“现在也没好到哪去。”
任莹用手肘轻轻顶了他一下:“哪有。”
“我明明安静多了。”
她停顿片刻,语气忽然沉了下来:“......至少一个人的时候是。”
顾晟的手臂肌肉绷紧了一瞬。
“喂。”
任莹突然仰起脸:“你还记得那家机械铺子吗?就是老板总说我太年轻的那个。”
顾晟带着她落在一处广告牌后方。
全息投影的光斑在他们脸上流转,照亮任莹发亮的眼睛。
“记得,你顺走人家一个三级变速齿轮。”
“那是借用!”
任莹的耳尖微微发红:“是那老头说女孩子不该碰机械,我气不过......”
她突然僵住:“......等等,你怎么知道齿轮型号?”
“你们走后......”
他望着远处闪烁的霓虹:“......他常把齿轮图纸挂在橱窗里。”
任莹的呼吸滞了一瞬。
她低下头,银灰发丝垂落,遮住了表情。
只有紧攥衣角的手泄露了情绪。
............
终端忽然震动了一下。
顾晟眉头一皱。
“好像出了点意外。”
他目光锁向远处,留在栩晚身上的暗影正急速移动——
这不是追击,而是逃命。
\"奇怪......”
任莹有些疑惑:“我查过那个渡鸦,能力上来说,并不适合作战才对。”
“可能有别的状况。”
顾晟没有多想,暗影已在脚下铺开。
————————
“砰——”
栩晚从楼顶翻滚而下,砸进混乱的街道。
下方行人惊叫着散开,车辆急刹鸣笛。
却无人注意到她身后那道如影随形的黑影。
............
十分钟前——
教堂彩窗爆裂。
玻璃碎片还在空中飞溅时,她的袖剑已经刺到渡鸦眼前。
“渡鸦!”
她眼中燃烧着纯粹的杀意,没有一丝迟疑。
渡鸦瞳孔骤缩。
他仓皇后退,机械义肢在墙上刮出刺耳声响。
瞳孔里映着双重恐惧——眼前的剑,和可能潜伏在暗处的“深渊”。
连续三个后空翻才勉强躲过栩晚的袖剑,后背早已被冷汗浸透。
五招过后,渡鸦突然意识到什么。
只有她一个人?
“站住!这是命令!”
渡鸦突然暴喝,同时机械义肢猛地弹出链刃。
栩晚的袖剑却毫无停滞。
“怎么可能?!”
链刃仓促格挡的瞬间。
袖剑以诡异角度绕过防御,在他脸上留下一道血线,带着刺骨的雷电。
剧痛中他终于明白——眼前这女人的战斗数据早已过期。
更可怕的是,她脑中的精神暗示......被人重新编写过了。
“嗤——”
袖剑带着电光没入肩膀。
“啊!炽天使的!”
渡鸦的惨叫在教堂回荡:“你他妈还要看多久?!”
阴影中刺出的猩红长刀快得像是将空间撕开一道裂缝。
栩晚只觉左肩一凉,整个人已经砸碎了三排长椅。
木屑纷飞中,她看到那个从阴影中缓缓走出的身影——
血色长刀,猩红风衣,以及......那远超蚀光会高层的气息。
——会死。
这个念头比疼痛更早占据大脑。
没有试探,没有犹豫,身体已经先于意识做出反应。
她猛地后仰,刀锋带起的风压在她锁骨上刻出一道细线。
太慢了......
冷汗瞬间浸透后背。
刚才那一刀若是再偏半寸,她的动脉现在就该喷溅在教堂彩窗上了。
“......遇到打不过的......能跑就跑!”
记忆中顾晟的声音劈开了恐惧。
她翻滚时袖剑与猩红长刀相撞,迸发的火星照亮了持刀者戏谑的眼神。
手臂传来的麻痹感直窜脊椎——这根本不是她能对抗的力道!
栩晚借力撞开侧窗纵身跃出。
玻璃碎片在身后簌簌坠落,像一场迟来的送葬雨。
“受伤的小猫咪,能跑到哪去——”
............
“呼......呼......”
栩晚捂着失去知觉的右臂,在人群中强行挤出一条血路。
未归鞘的袖剑随着奔跑不断滴落血珠,在身后留下断续的痕迹。
——混乱是唯一的生机。
“啊——”
温热的液体溅上她的后颈。
身后传来人体倒地的闷响,接着是此起彼伏的尖叫:
“杀人啦!”
栩晚回头时,正看见那道猩红身影踏着血泊走来——
长刀拖地的声响像在磨刀石上打磨。
他每一步都精准收割着挡路者的生命,就像割草般随意。
她突然折转方向冲向小巷。
身后传来脊椎断裂的脆响,以及重物倒地的闷响。
“别跑了小猫咪。”
男人带笑的声音穿透嘈杂的街道,长刀轻轻敲击着地面:“再跑只会害死更多虫子。”
栩晚猛地刹住脚步。
转身时,袖剑的寒光映出巷口堆积的尸体——
他们甚至没来得及露出惊恐的表情,生命就已定格。
“疯子——”
男人的笑声忽然扬起。
猩红风衣在夜风中翻涌,衣摆下一枚暗金纹章若隐若现——
六翼炽天使的轮廓缠绕着荆棘,在血色中泛着冷光。
“疯子?”
他歪了歪头,长刀随意地扛在肩上,刀尖还滴落着温热的血:
“真巧,这正是我的代号。”
“拉斐尔。”
他微微欠身,行了个夸张的礼:“炽天使的第七席,很高兴认识你,小猫咪。”
栩晚的瞳孔骤然收缩。
炽天使——蚀光会唯一与外盟有接触的组织。
“所以,小猫咪......”
拉斐尔向前迈了一步,长刀在地面拖出刺耳的金属摩擦声。
“现在,你是自己过来——”
他的刀尖轻轻挑起脚边一具尸体的衣角,猩红的液体顺着刀锋滑落。
“——还是让我再切几块垫脚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