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空崩塌,天地翻转。
帝释天自万念轮回界突围而出的那一刻,他以为终于挣脱了束缚。
然而,那句轻叹如针刺般扎入心神——“这只是第一重门。”
眼前景象骤然一变,无边虚空中浮现无数镜面,每一面镜子都清晰映照出他的身影。
少年时期的意气风发、初登帝座时的豪情壮志、征战诸天时的冷酷无情……
乃至未来某个未知时刻,他在一座血海之上,手持龙元,脚下尸山骨海,眼神冷漠至极。
那是……未来的自己?
不,不该是这样!
帝释天瞳孔微缩,心中升起一股前所未有的寒意。
这些镜像并非幻象那么简单,而是某种超越时空的力量在窥探命运的轨迹。
“你怕了吗?”一道低沉而熟悉的声音从深处传来。
帝释天猛然回头,只见一名身披残破剑袍的男子缓步走来,手中断剑滴血未沾,却隐隐透出一股杀伐之气。
“神话天骄……冷无尘?”
那男子眼神空洞,仿佛被什么东西侵蚀了心智,望着帝释天的目光中带着愤怒与悲哀:“你堕落了,我曾亲眼所见。你杀了他们所有人……连她也没放过。”
“她?”帝释天眉头紧皱,“你是谁?”
冷无尘忽然狂笑一声,身形暴起,剑光如瀑,直取帝释天咽喉!
这一剑快得几乎撕裂空间,剑气纵横之间,四周镜面轰然炸裂,碎片飞舞如雨。
帝释天未曾动用全力,只以混沌圣力护体,侧身避过锋芒。
“你不是他。”帝释天目光锐利,“你只是被镜宫影响的傀儡。”
冷无尘闻言一愣,动作稍滞。
帝释天趁势踏前一步,掌中刀意流转,却并未真正出手,而是轻轻一指点在其眉心:“斩的是执念,而非人。”
刹那间,一道无形波动扩散开来,冷无尘眼中的迷雾逐渐散去,取而代之的是震惊与清明。
“这是……镜宫的幻境?”他喃喃自语,低头看着手中的断剑,神色复杂。
“你能醒过来,说明你还未被彻底吞噬。”帝释天收回手掌,“但这里的一切,并非全是虚假。”
冷无尘沉默片刻,抬头望向那些依旧浮现在虚空中的镜影。
“每个人都有选择。”帝释天语气平静,“你刚才的选择,已经证明了一切。”
冷无尘深吸一口气,终是缓缓点头,收剑入鞘,临走前留下一句意味深长的话:“小心那个真正的你。”
话音未落,他的身影便消散在镜宫深处。
帝释天静静站立原地,良久未曾言语。
正当他准备继续深入之时,一道冷笑突兀响起:“可笑!”
声音冰冷,带着几分讥讽与不屑,仿佛在嘲笑世间一切虚伪,“你也配谈‘真正的自己’?”
帝释天猛然转身,只见最中央的一面巨镜中,一个与他容貌完全一致的身影缓缓走出。
不同的是,对方的气息阴冷而凌厉,眸中没有半分情感波动,唯有一股令人窒息的压迫感。
“你是谁?”帝释天低声问道。
“我是你,也是你不敢面对的那部分。”镜中帝嘴角扬起一丝讽刺的笑容,“你以为你是救世主?呵……你不过是藏在光明下的影子罢了。”
帝释天目光一凝,周身气机陡然升腾:“你想挑拨我?”
“我只是说出了你不愿承认的事实。”镜中帝缓步逼近,“你体内有七大道统之力,七个系统,你以为这就是全部?那你可知第八系统的存在?它一直潜伏在你体内,等待着觉醒的时机。”
“什么?”帝释天瞳孔微缩。
这一刻,他心中第一次泛起涟漪。
七大系统已是混沌顶级至宝,第八系统……又是何物?
镜中帝似乎看穿了他的疑虑,笑意更深:“你害怕了,对吧?因为你心底清楚,所谓的正义、所谓的大义,不过是你逃避真实欲望的借口。”
“住口!”帝释天怒喝一声,掌中刀意暴涨,一道混沌光芒划破虚空,直斩而出!
镜中帝却丝毫不惧,抬手一挥,一面巨大的镜墙凭空浮现,竟将这一道足以斩灭圣王的刀意尽数吸收!
“打啊,为什么不使出全力?”他冷笑着,“还是说……你在害怕?害怕一旦真正动手,就会发现自己其实并不比我要好多少?”
帝释天双拳紧握,内心掀起惊涛骇浪。
他知道自己不能乱,必须冷静下来。
就在这时,整个镜宫剧烈震动起来,无数镜面接连碎裂,空间开始扭曲。
“看来……时间到了。”镜中帝轻轻一笑,退后一步,隐入镜影之中。
“你逃不掉的。”他最后一句话回荡在空旷的镜宫内,“终有一天,你会明白,我们其实是同一个人。”
帝释天站在原地,望着镜中破碎的倒影,心中却已悄然生变。
而他,也必须正视那隐藏在灵魂深处的第八系统……
以及……真正的自己。
虚空震荡,镜宫残片如雪纷飞,空气中弥漫着未散的刀意与混沌气息。
帝释天立于破碎的镜海中央,衣袍翻飞,神情冷峻。
方才那一战虽短暂,却让他心神俱疲——那并非单纯的武力对决,而是一场灵魂层面的较量。
表面上,他怒极反击,以一道惊世刀意震慑镜中帝,实则早在对方现身之初,他就悄然启动了小七系统预留的“命运回响”程序。
这是第七系统在混沌圣境中为他埋下的后手之一——通过扭曲镜宫的时间流速,在短短一息之间制造出微弱的时间错位。
镜中帝虽强大,但终究只是某种执念与未来的投影混合体,在时间混乱的刹那,出现了短暂失衡。
也正是那一瞬,帝释天抓住机会,打入一记融合了因果法则的封印符文,将镜中帝镇压进了镜宫核心最深处的一块古镜之中。
可他知道,这道封印并不稳固。
镜中帝最后的话语犹在耳边:“终有一天,你会明白,我们其实是同一个人。”
更令他不安的是,镜中帝似乎知晓关于“万念主宰”的秘密——那是一个连混沌圣境都未曾提及的存在,仿佛超越了当前世界的维度。
甚至……可能是这一切轮回、大道争夺背后真正的黑手。
正当他沉思之际,脚步声自远处传来。
巫灵月的意识体缓步走入破碎的镜宫,银色长发随风轻扬,眸光深邃如夜。
她看着帝释天,语气低沉:“你以为击败的是你的执念?不,那是你未来可能成为的样子。”
帝释天目光一凝,缓缓转头看向她:“什么意思?”
巫灵月轻轻摇头:“镜宫并非幻境,它映照的是命运的真实投影。”
“你今日所见的一切,都是你未来的可能性之一。若你不能掌控自我,那个‘镜中帝’,终有一日会从虚无中真正诞生。”
她的声音中透着一丝莫名的悲悯,仿佛看到了什么常人无法触及的画面。
“真正的挑战,还未开始。”她补充道。
话音刚落,忽听得远处一声怒吼,撕裂寂静:
“是谁……在操控这一切?!”
声音狂暴,带着难以压制的愤怒与恐惧,正是炽原圣皇。
他的身影从破碎的空间裂缝中冲出,周身妖气沸腾,双目赤红,显然是刚刚经历了一场剧烈的冲突。
他死死盯着帝释天,咬牙切齿,却又带着几分迟疑与警惕。
气氛一时凝固。
帝释天并未回应,而是缓缓闭上双眼,感知体内那股尚未完全压制的第八系统的波动。
——第八系统,究竟是什么?
而就在这时,巫灵月忽然低声开口:“有东西正在接近镜宫。”
她手中法诀一闪,镜面碎片竟自动悬浮,排列成一面模糊的影像——
远方天际尽头,一道黑影正穿越时空而来,隐约可见其轮廓似人非人,浑身缠绕着不属于这个时代的气息。
三人皆沉默。
这一刻,他们心中都有了一个念头:
有人,在幕后布局。
而他们的命运,已被卷入一场更大的棋局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