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晏觉得自己很奇怪。
明明听到了想要的夸夸，可不知道为什么，就是高兴不起来。
顾缈说出的这番话时，言语举止认真到有些庄重。
就好像在谋划一场道别。
迟晏心里咯噔一下，扶在方向盘上的左手用力攥紧，右手去抓她的手。
他力道没有控制好，顾缈清晰的感觉到了骨骼传来的痛意。
她愣了愣，没有挣脱更没有提醒。
车厢内气氛低迷压抑。
前面的车子终于动了，迟晏慢慢跟上去，等到驶过十字路口，他一脚油门轰了出去，吓得顾缈倒吸了一口气。
京市的路段没有飙车的可能性，没多久碰上拥堵的路段，车速被迫降下来。
一路走走停停。
顾缈能感觉到迟晏心情不是很好。
她在脑子里把刚才的话重新过了一遍，没有找到他生气的原因。
总不能是因为不满意她的夸夸吧？
可她明明那么走心。
这样也不满意吗？
难不成要写一篇演讲稿他才能高兴？
顾缈默默叹了口气，心想小狗怎么越来越难哄了呢。
明明之前只需要摸摸头，就会冲她摇尾巴的。
顾缈望着窗外出神。
渐渐地，迟晏也发觉到气氛不对，余光偷瞄了她一眼，见她单手托腮望着窗外，他不满的皱了皱眉。
她看起来不是很开心。
为什么？
手指下意识蜷缩，碰到了指尖下的肌肤，他一愣，低头一看，才发现自己还紧紧握着她的手。
少女白皙的肌肤上已经出现了红痕。
迟晏猛地松开手。
他动作太大，惊动了顾缈。
“怎么了？”对上他闪躲的眼神，顾缈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没什么。”迟晏垂眸，又看了一眼她的手，确定没有伤到她，默默松了口气，连忙绕开话题。
“你……在想什么？”
“哦，在措辞给你的演讲稿。”
迟晏瞪大眼睛，“什么、什么稿？”
“唔。”顾缈想了想，“你也可以理解为情书？”
说着，她自顾自的点了点头，“应该都差不多。”
“！”小狗的表情已经不能用震惊来形容了。
他踩刹车的脚差点踩到油门，勉强稳住心神将车停在路口，他小心翼翼的看着她，语气充满不确定：“为什么要给我写啊？”
“是只给我写吗？”
“为什么不给我哥写？”
“为什么不给别人写？”
“……”问题接踵而至，顾缈险些被砸晕。
缓了缓，她望着迟晏隐隐期待的目光，把到嘴边的那句“不是你要夸夸的嘛”换成了——
“没有那么多为什么，喜欢你。”
迟晏瞳孔一缩，下一秒没管前面已经变了的信号灯，俯身凑过去狠狠亲了一口顾缈。
后面鸣笛声此起彼伏，迟晏被推开也不恼，笑嘻嘻的坐直。
被后面催促，他也并不觉得烦躁，慢悠悠的踩着油门往前走。
顾缈摸了摸唇上的余温，默默收回刚刚那句他越来越难哄的话。
回学校还有一段路，顾缈降下一截车窗，吹着风。
没一会儿就被柳絮刺激的打了个喷嚏。
迟晏连忙关上窗，“你小心点，你不是有鼻炎吗？别吹了。”
顾缈揉了揉鼻子，没有反驳。
隔了会儿，她随口问起来：
“你今后有什么打算吗？”
迟晏余光在她身上停了几秒，“没什么打算啊。毕业后就滚去家里公司帮忙呗。”
“没办法，迟斐虽然脑子好，但是他心思又不在这儿。他估计要一路硕博了，我对学习没什么兴趣。”
“两个人总得有个回家继承家业吧。”
顾缈点点头，并不意外。
顿了顿，他反问她。“你要去顾氏吗？”
顾缈摸了摸下巴，摇头，“我也不是那块料。”
“还是花钱雇越嵩替我卖命吧。”
提到越嵩，迟晏翻了个白眼，“这种人你也敢用。”
显然，对上次在贺家庄园发生的事，他依旧耿耿于怀。
顾缈忍俊不禁，“抛开那件事不谈，工作上他还是很靠谱的。”
“那你今后要做什么？”
迟晏不想和她聊其他男人。
顾缈犹豫了许久，原先问她这个问题的话，她确实答不出来，但是现在仔细想想，仿佛也不是没有答案了。
“继续读书吧。”
迟晏愣了愣，“继续读？你要和我哥一起？”
顾缈摇头，“和他没关系。我只是觉得很久以前，我浪费了很多时间，离开校园太早了。”
“既然也不觉得枯燥，那就继续往下读吧，后面有想法了再重新计划。”
她沉思了一下，喃喃道：“起码要读个博士。”
“那……你要留在京大吗？”
“这个不知道，还早呢。”顾缈轻笑，“我也不确定，你也不要打听了。”
觉得她在道别的想法越来越强烈。
迟晏忍不住步步紧逼：“你会离开吗？会丢下我吗？”
“哪有什么离不离开，丢不丢下的。我一直都在啊。”她回答的模棱两可。
“你要是离开京市，能带上我吗？”
顾缈一怔，“你不要想太多了，我只是说继续读书，又不是要彻底消失。”
小狗撇嘴，眼神受伤，“可我心里总是没底。”
“我总觉得你随时会丢下我。”
“安心啦。”顾缈拍了拍他的手，让他不要多想。
迟晏仿佛没有听到，固执的问：“你不会离开这个世界的对不对？”
“……”
顾缈停下动作。
原先，她觉得这个世界很好。系统说可以送她回去，但如果她想留下的话，也不是不可以。
只是现在，局势变了。
她不确定。
总要搞清楚一切，再做决定。
因为她知道，自己没有再重来一次的机会了。
顾缈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迟晏空落落的，一直到学校，他都闷闷不乐。
但没办法，顾缈不想在这件事上做出什么承诺了。
回到寝室，她打开手机，陆续看到了几个未接来电。
她有些烦躁，把手机丢在桌上，没再看。
当晚，一个不速之客找上门来。
寝室长从学生会回来，说楼下有个男人找她。
顾缈以为是某个男主，她不想下去。
寝室长说：“对方说他姓齐，是个医生。”
顾缈愣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