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十九，陆天明休息。
在后院听了一会美人们弹琴跳舞，找到一点醉卧美人膝的至尊感觉。
家里的夫人们都是些粗人，张之桐做生意没问题，让她玩琴棋书画一抹黑。
张世菁也是如此，徐凤爵全会，全部稀松。
刘妞妞也是掌柜，兀良哈只会玩刀射箭。
杨彩儿、杨彤、周梅、温婉、红缨等人倒是会一点，但她们也不敢不合群。
南京抓回京城的那几个，柳如是、顾眉当然会，她们就是婢女，只在南府别院。
陆天明之前也不喜欢莺莺燕燕围起来喝酒享乐。
今日不同，不仅享乐，还很放纵。
同时宠幸了黄莺和程氏，还给黄莺赐了一个‘文夫人’称号。
因为黄莺的字写的很好，让陆天明自惭形秽，而且她善于画鱼虾鸟虫，才气方面确实下了功夫。
陆氏东南西北中之外，多了一个文夫人。
陆天明的话不是随便说，虽然他平时称呼所有人都是夫人，区别还是很明显的，没有谁越界。
下午的时候，黄莺文夫人的称号就传出去了。
陆天明还在休息，黄莺和程氏就到后院正屋，向张世菁、徐凤爵敬茶。
张世菁赐黄莺国公夫人礼制，当场就披一品红袍，授金带，戴凤冠。
程氏则只有超品夫人的红袍，没有金带。
陆天明只在扬州停留一天，明天早上就会全家启程到苏州。
张世菁准许她们回家告别家人，两人喜滋滋拜别，尽量端着架子、忍着兴奋回家去了。
后院几人看着一脸妩媚的两人袅袅而去，个个脸色复杂。
徐凤爵摸摸额头，叹气一声，“夫君在南京受气了吗？为何突然玩这种冷酷的游戏？”
其余几人低头没有说话，张世菁冷笑一声，“夫君想怎么玩就怎么玩，也许过江之后，会有更加残酷的游戏，他不是受气，是被恶心到了。
南北对峙的时候，没有士绅敢拍马，如今天下即将归一，他们认为夫君与历朝历代没什么区别，夫君自然会用自己的法子告诉他们区别很大，为了让人记在心里，冷酷只是基础。”
徐凤爵再次叹气一声，“聪明人总是认为自己聪明。”
张世菁歪头看她一眼，“徐妹妹怎么会有这种感慨？大明朝就是聪明人太多了，每个人都认为自己的聪明才是聪明，互相掐着脖子，所以死了。”
“小妹不是感慨，夫君已是人主，何必与小人玩诛心游戏呢。”
“不玩诛心玩什么？徐妹妹有更好的计策？”
徐凤爵摇摇头，是啊，没有。
哪怕新朝拥有东西南北两万里疆土，哪怕税赋年入万万两，人性没什么改变。
外面送进来一份奏报，张世菁打开看一眼，是骆养性在汇报黄氏所见所闻和安排。
她不感兴趣，直接扔给一旁神游的杨彤。
后者愣了一下，起身道谢，美滋滋到卧室去了。
陆天明不是疲惫，是一不小心酒喝多了，洗澡后上床休息，也没睡着。
思考江南之事，耳边一热，一个酮体钻入被窝。
睁眼看到杨彤，“干嘛，中迷毒了？”
“夫君在酒宴宠幸美人，休息半天，应该补偿人家。”
“老子还不想英年早逝，这是什么？”
奏报拿到手中看一眼，直接扔炭盆里了。
讲学台，好办法啊，自己只想着胥吏传播国策，没想过士林解释国策。
这样有个好处，可以把士林也引导在国策范围内讨论，避免他们叽叽喳喳。
“夫人想过杨氏将来做什么吗？”
“大哥死了，侄儿年幼，能想什么。”
“杨氏不止你娘和侄儿，是个家族。”
“休养几天，还回镇江啊，杨家的产业难道不属于杨家？”
陆天明瞥她一眼，还没说什么，扬州城突然放起鞭炮，越放越热闹，无数人欢呼。
赤脚下地，踩地毯开窗看一眼，百姓好似都往黄府挤去。
张世菁和徐凤爵进门，看到男人光膀子在窗前，送信的杨彤在床上摆样子发骚，顿时齐齐瞪了一眼。
杨彤吓得穿衣，徐凤爵拿袍子披着陆天明身上，开口解释道，“夫人令那两位回家省亲，告别家人，夫君贴身亲卫护送，黄氏这顺杆爬玩的不错。”
陆天明点点头，“夫人是不是觉得这游戏很无聊？”
张世菁不置可否，“夫君有兴致，无所谓。”
陆天明呵呵一笑，“刚才问杨彤杨氏将来做什么，她说回镇江，拿回杨氏的产业，两位夫人又怎么看？”
她们都没说话，陆天明冷笑一声，“黄氏产业有多少不知道，他之前变卖了，现在却能轻松收回，而且很多人还会把本来不属于黄氏的产业送给黄氏，我在制造一个江南首富，信不信十天过后，黄氏有万万两资产？”
她们还是没说话，陆天明在三人下巴全部轻弹一下，笑嘻嘻道，
“明太祖教训沈万三，也许太祖是眼红沈氏的银子，也许沈万三张狂，让贫民出身的太祖很没面子。
也许是沈万三身为商人，没有一点忠义，先效忠张士诚，被张士诚立碑感谢，又与太祖勾勾搭搭，到洪武朝把自己当开国功臣。
沈万三不是因为一件小事倒霉，他为张士诚做事本非大罪，跨过皇帝犒军才是原因，下狱又收买大员，最后更是卷入蓝玉案，妄图傍着权臣崛起。
桩桩件件，都触犯了君王底线，夫人说说，是什么底线？”
张世菁轻咳一声，“觊觎神器。”
杨彤道，“分食太祖权威。”
徐凤爵清醒，“沈万三动摇朱明脆弱的秩序。”
啪~
陆天明一拍手，“太祖诛灭沈氏九族，看起来狠辣，却奠定了一个秩序，终明一朝，商人都不敢涉国序。
秩序有很多种，陆天明眼里的秩序和人主眼里的秩序不一样，与诸位夫人想象的秩序也不一样，沈万三能发家，听说是垦殖、分财、通番。
垦殖就是大规模侵吞田产，分财是强盗的善称，实际就是说沈万三在乱世暗中收拢了其余富户的资产，通番则简单了，就是海贸。
太祖诛灭沈氏，同时杜绝了垦殖、分财、通番的路子，沈万三是否冤屈一点不重要，重要的是他狂妄动摇朱明秩序。
黄氏现在就是在分财，黄鉴业通过各种手段抢夺其余富户的资产，我要添把火，让他继续，然后一锤子砸死，给世人一个教训。
至于垦殖、通番，在大明是问题，新朝不会有，所以我也不在乎，总而言之，我在维护新朝的金融秩序。
否则黄氏若能登高，那就是告诉世人，走捷径可以成功，他必须死，死定了，就算不诛九族，也是掉脑袋，全族流放那种。
彩儿本来已经流放过了，现在到江南，还是警示不够，那我只能再抬一个，再狠一点，这就是上位眼里的秩序。”
三人同时深吸一口气，真是冷酷，但又很合理。
大概骆养性一边与黄氏选秀，一边使劲捧，一边收集罪证，等待雷霆一击，这女人也是可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