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吧。”胖子在前面带头。
墨以从水里捞出尸骨。
不对，现在已经不能叫尸骨了。
这分明就是一具完整的尸体……
被圣泉浸泡后，绘上朱砂的尸骨已然长出血肉。白色的裹尸布下，竟然隐隐有凸起的五官。
墨以：“……”
他一边捞出尸体，一边向胖子确认：“我们参加的是丧葬仪式，不是复活节吧？”
胖子呵呵一笑：“你还挺幽默。”
他看了一眼其余几人的尸骨，都已经长出完整人形。
胖子：“既然担心，那我提前给你们解释一下好了。”
“水葬仪式，主要就是将遗体带去固定的河边。用绳索固定在死者身上，带着它逆流而上，等皮肉被鱼儿们啃食殆尽后，骨头沉入水中，灵魂超度完成，水葬结束。”
“如果带去的遗体只有骨头，鱼儿们如何帮助你们完成仪式？”
“所以多的这些步骤，都是为了你们啊。”
众人：“……”
墨以眨眨眼，这样说，不知道被选中的几具尸骨还能不能好好安葬。
本来赤裸裸的骨头上，愣是让它重新长出皮肉。而且长肉的目的，是为了再次被啃掉。
这一番流程下来，岂不是积攒了很多怨念。
夏至小声嘀咕：“这真的是超度，不是折磨尸体吗？”
这个问题，没有人可以给她解答。
浸了水，长出皮肉的尸体要比尸骨重很多。除了宿骸以外，其余几人均是两手拖拽，或扛或抱缓慢前行。
胖子也不着急，他一边拎着盒子在前面带路，一边娓娓道来——
“一会进了林子，把尸体放在东边垒起的石雕旁，你们自己去采摘柏枝。”
“采摘的数量，要保证可以燃烧三分钟。”
“点燃柏枝生成的烟雾，就是连接阴阳的天梯。三分钟内天梯不断，亡魂成功升天，水葬才可继续。”
胖子笑道：“只要你们按照我要求的做，都会顺利。”
众人在胖子的带领下，走上一条蜿蜒小路，向着深处走去。
墨以看向两边，周围的树木开始由荆棘杂草变得郁郁葱葱。茂密的植被遮掩住大部分阳光，树枝上开始出现五颜六色的布条。
这里像是曾经看过的某种祭祀场所。
大约又走了十几分钟，夏至已经落在最后，她忍不住开口：“可以休息一下吗？”
“马上就到了。”胖子指向东边树冠方向，“看到那里垒起的石雕了吗？”
墨以顺着胖子手指的方向看去，一块一块的巨石层层叠叠，摞成高塔的形状，隐匿在密林之中。
以塔顶为中心，彩色的布块汇成长条，放射状如同绷直的巨大伞骨。
宿骸站在墨以身边，遥遥看着，口中戏谑：“好长时间没来，多了不少啊。”
“？”墨以有些疑惑。
宿骸口中的‘多了不少’，是指什么？那些彩色布块吗？又或者是什么看不见的东西……
在胖子的带领下，众人终于抵达。
墨以抬头看着眼前的巨石塔，此时离近了才发现，每块青灰色的石板上都刻着看不懂的符号。
塔身周围七座煨桑台呈北斗状排列，未燃的柏枝堆里渗出靛蓝色雾气，像是冻僵的魂魄。
“把自己的尸体放在选好的煨桑台前，接下来可以休息一会，也可以去采柏枝了。”
胖子随即找了个块就近的青石，在上面拍了拍，一屁股坐下。
“放心，我会在这里帮你们看着，尸体跑不了。”
夏至听到可以休息，终于松了口气。
用最后的力气把拖拽的尸体放在地上，夏至就地瘫坐。
墨以围着煨桑台转了一圈，找了个剩余柏枝最多的，将尸体挪了过去。
宿骸和小明一左一右，各自占据他两边。
墨以：“？？？”
夏至其实也想找靠近墨以的位置，但是实在有心无力。
尸体安顿完毕，小明率先进入密林中。
剩下的几人各自安排，墨以找了个位置半躺，一时间石塔下无人说话。
待休息的差不多后，墨以才重新打起精神。
他揉了揉眼睛：“煨桑什么时候开始？”
胖子咂咂嘴，无所谓的回答：“都行。你们每个人都准备好了，随时可以开始。”
墨以点点头，决定先去林子里看看。
宿骸自动起身：“一起。”
墨以无所谓，反正自己拒不拒绝应该都没有影响。
两人一前一后，走入林中。
采摘柏枝的过程要比想象中简单很多。只需要逆着树枝生长的方向，向下一掰，一丛柏枝便能到手。
墨以一路走走停停，不到二十分钟，怀里已经抱了一大捧柏枝。
宿骸：“需要我帮你吗？”
墨以摇摇头：“差不多够了。”
……
采柏枝的进度要比所有人预估的都快，即使是夏至，在休息了几个小时恢复体力后，也完成了采摘任务。
夜色来临之时，四人都已经准备完毕。
随着夜色渐深，周围越来越冷。地上的杂草，石块肉眼可见的凝出白霜……
“要，要不我们提前开始吧？”
夏至冻得牙齿直打颤，忍不住开口提议。
本来计划第二天天亮再进行煨桑仪式，可如今这个温度，夏至严重怀疑，明天早上可能自己已经变成僵尸了，冻僵的那种僵尸。
煨桑虽然没有做过，但是之前听胖子简略说明，肯定是要点火的。
“我没有意见。”
急速的降温，让小明这样的体格都有些吃不消。
“你们想好要开始吗？”胖子站起身问道。
宿骸耸耸肩，转头看向墨以：“我无所谓。”
“好，开始吧。”
墨以虽然不至于像夏至小明那样反应明显，但是也意识到气温下降的速度有些异常。
胖子点点头，从身上掏出火引及四个小布袋发给几人。
墨以拉开袋子，发现里面装的是青稞。
胖子搓了搓手，沉声道：
“那就开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