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妈的，真好使。
……
庄岩蹲在审讯室外抽烟，不敢往里看。
不是他清高。
是真怕脏了眼。
有些东西，看见了，这辈子都洗不干净。
两小时后。
王宇推门出来，叼着根烟，满脸得意。
“问出来了？”庄岩问。
“废话。”王宇斜他一眼，“你光靠脑浆子转，审人靠拳头，懂不懂？技术活儿！”
庄岩翻白眼。
我破案靠逻辑，你靠非法拘禁加人体极限测试。
“不过。”王宇突然皱起眉，表情像刚吞了苍蝇。
“……咋了？”
“问是问出来了。”他叹了口气，“屁用没有。”
“嗯？”庄岩一愣。
“她说，她不是凶手。”
王宇吐了口烟，“她……只是他情人。”
“情人？”
庄岩掐了烟。
“对。”王宇揉了揉眉心，“行凶者的情人。”
我知道的不多，就干点跑腿的活儿。
跑啥腿？
帮她男人送东西。
那些买他作品的人，就是我跑的终点。
至于那玩意儿到底啥，连我自己都懵。
每次他发个地址，说几点去，见谁，拿什么，连包装纸怎么包都教得明明白白。
我只负责送，别的，一句不问。
过去每个月，他都会来我家住上几天，吃喝拉撒都在这。
可两年前，他突然就消失了。
只留下一张卡，里面有笔钱，再没音信。
我们是在大学毕业后的一家小酒吧认识的。
八年来，我就知道他叫叶飞。
身份证长啥样？没见过。
他干的事儿，我心知肚明——不是啥正经买卖。
不然哪能神神叨叨的，连门都不让进。
六年前，他让我去火车站，接纪家那口子。
让他交出一张卡，再带人去见他。
结果车还没到站，纪家那三口说卡丢了，当场报警。
我一个人灰头土脸回了家，把情况说了。
他没骂我，也没怪我。
更离谱的是——
到现在我都不知道，纪家三口早就死了。
我甚至不知道，他卖的“东西”，到底是什么。
八年了，朝夕相处，我连他真名是不是叶飞都不敢确定。
是不是特傻？
可我就是这么傻。
没人能扛住审讯不招。
所以王宇说完，庄岩都愣了。
真有这种女人？
脑子进水了？
还真有。
有些女人，为了爱的男人，能把自己活成提线木偶。
蔚烟岚那么聪明，她弟弟让她蹲着，她绝不敢站着。
“所以，她啥都不知道？”
庄岩表情像吞了苍蝇，“连叶飞是真是假，都拿不准？”
“嗯。”王宇点头。
那表情，比便秘还难看。
不去蹲厕所，都对不起这张脸！
好不容易揪出一条线索，转眼变成空气。
不，也不算完全没戏。
王宇掏出一张画。
铅笔素描，人像。
身高、脸型、眉毛、痦子，一清二楚。
画得跟真人似的。
“数据库比过了没？”
庄岩盯着那画。
咱们有全国人口大库，几十亿信息堆着。
可这玩意儿是手绘的！不是照片！
靠一张画找人？你当拍《神探狄仁杰》呢？
“比了。”王宇苦笑，“两千多个。”
“哈！”庄岩笑出声。
两千人？一个个查？你当这是超市买菜，挑着拣着？
光人力就得砸进去多少？经费、时间、人手，全得烧光！
“不过……”
庄岩突然收了笑。
“还能查。”
“啊？”王宇一愣。
“两点。”庄岩竖起手指，“第一，收入必须在中产以上。”
“第二……”
他盯着王宇，嘴角一挑：
“你是不是傻？两千人，干嘛不让她自己认？”
“啪！”
王宇一巴掌扇自己脸上。
我靠！我咋就没想到！
能活剥人皮的，是普通打工人？
那得是天天动刀、懂解剖、熟悉血管走向的行家！
普通人拿刀剁肉都哆嗦，还剥皮？做梦！
再说中产以上——
不是有钱人，养得起那种隐秘的地下室？用得起专业设备？
这么一筛，范围瞬间缩小十倍！
三份档案，摆在庄岩桌上。
对比画像，一模一样。
然后，三张照片，摆在宋婉玉面前。
最简单的办法——人认人。
宋婉玉扫了一眼——
脸色瞬间发白。
找到了。
罗飞，男，32岁，m市人。
原某三甲医院外科主任。
四年前，突然辞职。
亲友再没见他露面。
庄岩和王宇撬门闯进去。
房子空得能听见回音。
灰尘积了三指厚。
冰箱里发霉的外卖盒，还贴着三年前的标签。
没人。
真的人间蒸发。
“查！”庄岩一声令下。
警察和国安全出动。
更邪门的事来了。
罗飞的身份证，没再刷过。
银行卡，一分钱没动过。
连出境记录都查不到。
就像被地缝吞了。
庄岩盯着王宇，表情严肃到能当遗照：
“你们国安……真有抓不到的人？”
王宇脸红得像煮虾。
在小弟面前丢了老脸。
只能眼巴巴瞅着，指望他大发慈悲。
“说实话，我最烦搞关系、送礼、吃吃喝喝。”
庄岩咧嘴一笑，“不过……这玩意儿，真香。”
“两箱特供烟？”
“成交！”王宇咬牙切齿，恨不得当场剁了自己。
两人一拍即合。
站在罗飞家客厅，庄岩嘴角微扬。
“猎鹰之眼，开启。”
“王蝶之鼻，启动。”
跑你大爷，老子开挂了！
他缓缓踱步，眼睛像扫描仪，一寸寸碾过地板、墙壁、窗帘、冰箱把手。
鼻子抽动，像警犬，嗅着空气中残存的每一丝气味。
人没了，找啥？
有用！
人住过的地方，总会留点东西。
比如，座机最后拨出的号码。
比如，电脑最后一行浏览记录。
可搞笑的是——
硬盘，被拆了。
干干净净，像被手术刀刮过。
这不叫搬家，这叫逃命。
他早就料到有人会来。
而且准备了很长时间。
为什么逃？
出什么事了？
就在庄岩低头盯着地砖缝里一点干涸的血渍时——
王宇冲进来，喘着粗气：
“抓到了！”
庄岩点了下头，没再多说，继续翻。
抓到谁了？
从宋婉玉嘴里撬出来的那几个买家。
七个。
罗飞做的那玩意儿叫啥？
人皮蜡像！
每个卖一千万！
真有人买这种玩意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