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秦院长就回了消息，还是条语音。
秦院长的语音回得很快，背景音里隐约还有键盘噼啪，像是一边听汇报一边抽空给我录的。他先轻轻笑了一声，语气松缓：
“哎，理解理解，这破事就整得乌烟瘴气的，确实呛人。江边风大，你替我也多吸两口新鲜空气，顺带帮我刮刮脑子里的土。”
他顿了半秒，声音依旧温和，却顺带把“进度条”悄悄往前推了一格：
“我这边刚把围挡加高了两米，又让人给住院部窗户全贴防尘膜，老爷子那层病房基本听不见铲车声了——算是暂告一段落。就是银行那头明天下午四点前要补一份‘资金用途说明’，我手里材料都齐，只差签字人信息栏空着，空得我心慌。”
说到这儿，他话锋一转，体贴得滴水不漏：
“所以你不用急，更别让学长为难，晚上方便就约，不方便就改天。我这边先把框架报上去，把空栏留着，等你明儿中午给我‘临门一脚’。成不成咱们都按规矩来，你不用为我着急，啊。”
末尾，他特意加了一句看似闲聊、实则给我留余地的话：
“江边日落早，风凉，别待太晚，尘土再过一会儿也应该被风吹的差不多了，医院这边还有事就不说了。”
语音到此戛然而止，没有握手表情，也没有再追一句“拜托”。他把“催”字，包得很圆润，让人挑不出毛病，却也明明白白听见时钟“嘀嗒”在走。
所以我知道，我今天是一定是要去找王文斌学长聊聊这个事情了。
但是小家伙我带着也不合适，把他一个人丢在家里也不合适，交给冯小坤和林笙呢，更不合适，所以我又开始犯贱了。
没错，就是把小家伙交给李若涵。
小家伙从医院回来之后，李若涵就一直没有来找过我，她也确实是有事情要做，所以我麻烦她还是很不好意思的。
我给她打了电话，说明来意，她很开心的答应了下来，而且很巧，她也在江边，不过她在江南，要兜一大圈才能过来，我告诉她让她在那里等着我，我去找她，毕竟求人办事态度要诚恳嘛。
为了不让她等太久，我斥三十块钱巨资打车来到了她所在地的附近。
因为我确实是有事情要做，李若涵也看得出来，所以她也没有跟我说太多，只是简单的打了招呼，问候两句。
把小家伙托付给李若涵之后，我就坐着公交，往王文斌学长公司走了。
公交开到学长公司附近时，天已经黑了起来。
我大摇大摆的走进了学长的公司，轻车熟路的走到了学长办公室前。
不过这次我特意听了听里面有没有什么“打人”的声音，再确定没有之后，我才敲了敲门。
过了十几秒，房间里才传出声音：“进来吧。”
我深吸一口气，缓缓推开了门，果不其然，斌哥的秘书正坐在里面。她面带微笑地看着我，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好奇。
我有些尴尬地笑了笑，说道：“我是不是又打扰你们了？”
斌哥连忙摆手，笑着说：“哪里的话，快坐下说。”他指了指对面的沙发，示意我坐下。
我依言坐下，感觉有些不自在。斌哥看着我，笑着问：“这次主动来找我，是有什么事情吗？还是快毕业了，想来我公司上班啊？”
“这不是想你了嘛。”我客套的说着客套话。
“少来，你要是真想我了，就别总是在关键时候打扰我。”斌哥笑呵呵的说道。
“咱们两个之间还寒暄什么，直接说正事得了。”斌哥是一点儿也不跟我墨叽，直接开门见山。
见斌哥这么直率，我也不再啰嗦，说道：“斌哥，我这次来是有个买卖想和你谈谈。”
斌哥的眼睛一亮，似乎对这个话题很感兴趣，他身体前倾，问道：“哦？什么买卖？说来听听。”
斌哥对秘书说：“去沏两杯茶。”秘书微笑着站起身来，走出了办公室。
我把秦院长的情况和之前提的条件详细地跟他说了一遍。
“年化五个点，月付利息，提前还款不罚息，签字人不出资、不押物，只做补充信用，还有200万备付金进监管账户……”我一条条复述，又把盖着医院财务章的餐巾纸推给他看。
学长听完，没急着表态，好像是在思考 。
“张泪，口说无凭，不是我不相信你，是你让我怎么相信这个秦院长？”斌哥再三思虑之后说道。
随后我拿出那张在咖啡厅里秦院长盖过章的餐巾纸递给了斌哥，“上面是秦院长开出的条件，盖章是他的决心，合同只要你答应了他那边就能制定出来。”
“张泪你小子不是被人骗了来框我的吧，哪里有这种好事？”斌哥还是不相信。
“斌哥，真的假的，你明天早上跟人家爷俩见面聊一聊不就知道了嘛，反正没签字呢也没有任何损失。”
过了片刻，他笑了笑，说：“行，钱我不缺，五个点也挺合理，但我不要那么多利差。”
我愣了一下，没想到他会主动讲条件，连忙问：“那你的意思是？”
“别的我什么都不要，你的居间费也不变，我只有一个条件，”他放下手中的笔，语气轻松却带着认真，“我要秦院长医院未来三年的健康体检合作权，不止是我公司员工的，还包括我客户资源那边的团检。人数不会少，一年最少三千人，单价按市场价走，但我要独家合作。”
我听完，心里快速盘算了一下：三千人的团检，按市场价每人八百到一千算，一年就是三百万左右的流水，三年就近千万。对医院来说，这是稳定且高毛利的业务，但对学长而言，这比拿十几个点的利差更长久、也更稳妥。
“这个条件……我得回去问问秦院长。”我如实说，“毕竟体检中心合作涉及市场部和董事会，不是他一个人能拍板的。”
“可以理解。”学长点点头，又补充道，“你告诉他，我不是趁火打劫，我只是不喜欢赚一次性的钱。只要他愿意长期合作，我可以立刻安排律师过合同，签字、公证、走银行流程，一天都不耽误。”
我点点头，心里却松了口气：至少他没有拒绝，也没有漫天要价，只是换了个更“长线”的方式参与。
“行，那我今晚就跟秦院长通个气，明儿给你答复。”我站起身，学长也起身，拍了拍我肩膀，笑着说：
“你也别太大压力，这事儿成不成，咱们都还是朋友。”
我点点头，心里却明白：这回，我得把“体检合作”这个球，稳稳地抛回给秦院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