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皇趁着那个手杖缓缓的走到了自己的两个儿子面前,其中一个儿子的表情像是吃了翔一样,另一个儿子就是一坨翔。
但此刻,两个儿子的身体都在轻微颤抖,睁大的眼睛凝视着眼前这个与记忆中形象大相径庭的男人。
因强大的灵能与横跨人类历史的永恒生命,帝皇在每个人眼中都呈现出不同的面貌。他是千人千相的存在——在每个注视他的人眼中,他都化作了对方最渴望、最能理解的模样。某种程度上,这几乎像是李峰的「天生亲和力(魅魔)」技能,只不过两人早已忘记将其关闭。
在多数关于大远征时期的记述中,帝皇被描绘为一位高大威严的巨人,披着金色战甲,拥有棕色长发,方正的下巴,严肃的举止,头顶常环绕着一圈天使般的金色光环。
而在统一战争前,当他出现在生物技术部的以西结·塞达恩面前时,他则是另一副模样:一位穿着华丽服饰的君王,长发棕色、柔顺干净,面庞既年轻又古老,眼中映出宁静的棕色光芒那种比时间更深的平静。
与贝利撒留·考尔交谈时,帝皇又化作平凡朴实的模样。根据以西结的回忆,那时他将头发束在脑后,穿着白色实验服,身形不高却不显矮小,清俊儒雅,却并不令人惊艳。他瘦削,却没有一丝虚弱。
狮王莱恩·艾尔庄森看到的帝皇形象则更为神秘:他身披翡翠盔甲,鳞片以金银丝精心编制,头戴兜帽,外披金色长袍,笼罩在幽微昏黄的圣光中,仿佛一位神只隐于尘世的旅者。狮王坚信,唯有他看到的才是真实,其余兄弟们所见,皆是虚幻的投影。
而在网道之战中,当帝皇亲临战场时,祂被描述为一位出身古代欧亚大陆的王者(吉尔伽美什),肤色混合青铜与灼烧的棕褐色(两河流域的苏美尔人,也是安普瑞斯现在的样子),双眼黑得深不可测。头发更黑,束以一枚简单的金色圆环向后披散。身披古老却远超禁军战甲的黄金战铠,披红色长披风,手持镶嵌圣印的爆矢枪与长剑,像是跨越神话与现实的存在。
然而此刻,呈现在两个孩子眼前的,却只是一个棕黑肤色、头发垂腰的虚弱男人。他的身形并不高大,大概也就一米七五,甚至比李叔叔还要矮些。他的身躯干枯而佝偻,却依稀能从中看出那曾经健硕的身影,在万年王座的无情折磨之前,他曾是何等伟岸。
帝皇拖着身体一步步的向前走着,他的后背和胸口起起伏伏,彷佛这几步已经让他的身体开始不堪重负....
然而他突然身体前倾突然向前绊了一下,彷佛马上就要摔在地上........就在这个时候.......
“父亲!”
“伪帝!”
两个孩子的声音响起,但是基里曼的身体不受控的向前冲去,试图伸出自己的手扶住那位虚弱的老父亲。
但是帝皇缓缓抬起了手,制止了他:“我没事.......”
基里曼孩子停下了脚步,而基里曼这个时候才转头看向刚刚和自己一样担心父亲的莫塔里安。莫塔里安此时整个人都愣住了,他不知道为什么,体内的基因在看到自己父亲马上就要摔倒的时候,身体不受控的想要扶住对方。
而这个时候.........
“基里曼......”
这些声音叠加,干预,几乎合成一个声音,基里曼闪过一个短暂的记忆,一张悲伤的脸,它看得太多,它几乎无法继续承担重负“基里曼,听我说”
“我的忠嗣,我的骄傲,我最大的胜利。”
这些话灼烧了他,比莫塔里安的毒素还厉害,比失败的刺痛还厉害。它们不是谎言,不全是。它比那些还可怕。
此时莫塔里安抬起了脑袋,看着面前的父亲,那个眼神彷佛希望父亲说些什么关于自己的话语........
但是............帝皇只是用身上的袍子捂住了口鼻嫌弃的看了一眼莫塔里安........然后,最后一次力量的运用,一个被像垂死气息一样驱逐的思想,帝皇抬起手对准了两人.......
两人如同坐上了瞬间发车的过山车一样,直接被甩出了王座间.........
时间回到了当下。
基里曼的身体重重摔落在泥土中。他再次逼近死亡的边缘。他的灵魂被紧紧攫住,却正在被莫塔里安的瘟疫一点点蚕食、生吞活剥。
脚步声缓缓走近,在他面前停下。有人轻戳了一下命运之甲。基里曼听见莫塔里安在说话,但他看不见任何东西,眼中唯有痛苦在翻滚。
“你看到了吗,基里曼?”莫塔里安低语,“父亲……父亲已经不行了。”
“我们的帝国就是个脓包,一个鼓胀着腐败与绝望的溃疡,围绕着一具死尸,嵌在现实的织物里。像一根锈蚀的刺,或是一片卡在血肉里的弹片——必须拔除,才能痊愈。现在你明白了吗?这,就是你所追随的存在。”
莫塔里安轻声嘟囔着,声音里带着一种阴郁的愉悦:
“当然,你无法回答。但我相信,你已经明白了——无论如何。”
他的声音渐渐变了,语调中混入了一种渴望,几乎是温柔的憧憬。
“我们马上就要进入纳垢的花园了,我的兄弟。帷幕已经撕裂,我已窥见彼岸的景象。一旦你死去,你的五百世界也将随你陨落,沉入那片花园,化作一颗腐烂却璀璨的宝石。我希望你能看到它。”
“那里美丽极了,充满了生命与可能。树木繁盛,植物种类令人惊异。它一点也不像这个物质界,不再挣扎,不再抵抗注定的终结。那里没有真正的结束,只有死亡与重生,死亡与重生,循环不息。万物都被赋予恩典。没有什么会被忽略,哪怕最微小的存在,也会分享祖父的恩赐。那里没有痛苦,因为痛苦已不再是痛苦——它被欣然接受,被接纳,被理解。”
“现在告诉我,兄弟,”他轻声问道,“和我们父亲带来的那个地狱相比,这真的那么可怕吗?”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像是在晴朗日子里享受空气的孩子。
“我希望你能亲眼看见。”他再次低声说道。
痛苦仍在基里曼体内蔓延,但似乎正在减弱,仿佛濒死带来某种模糊的解脱。
“你只要转个身,一切就结束了。”莫塔里安低语,“你快死了,痛苦很快就会终止。”
他跪在兄弟身旁,将手轻轻按在他胸前,像是在安抚发烧的孩子。
“嘘……罗伯特,安静些。去找慈父吧……你会明白的。他会抚平一切。他会带走你的痛苦——永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