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人静。
会议过后，龙人孙耀和龙人大巫畅谈神学。
“所以神术仪式需要张嘴只是因为龙人使用嘴巴最方便？”
“是的，就像那些猿人的神术更多是依靠手臂一样，龙人的嘴才是最强大的器官。”
“孙耀卿，这些东西先放放，我知道你想改良神术仪式，可是那不过流于表面的东西。
你之前说的教会架构老夫还有些问题……”
交流双方。
一方理论知识丰厚，在质量上形成降维打击，就算随口胡诌几句话也是这个世界的几代神学家才能总结出的经验。
一方什么原始落后，但就是实践厉害，这何尝不是另一种降维打击？
任你理论知识再高超，我背后真有神明站台。
一次实践抵过千百次是思维实验。
交流进行的很顺利。
虽然孙耀的神学理论体系是属于人类文明的经验之谈，可是究其本质就是一种团结族群的方法。
只要行为一致，具体内容可以根据实际情况调整。
对龙人而言就是先进的可用经验。
而龙人大巫给孙耀讲述了很多神术使用心得。
可这些东西对孙耀来说却太空，太难以理解了。
因为孙耀从未进入过神国，他不明白神术运行的方式。
但这东西龙人大巫就清楚吗？
大巫也只是照着神国典故修行而已，只是他并不去深究原理，因为这都是神明所赐。
大巫并没有怀疑孙耀讲述的神明是编纂的。
因为孙耀的见识与认知的确异于常人，这是无法编造的，必定是有人教导。
而那些高超的智慧也只有神明才能拥有。
对于孙耀表现出的一些矛盾得无知，他只当是孙耀信奉的神明十分奇特罢了。
正如龙神所言，神界神明千千万，不要以凡尘生物的视角揣度神明。
不同神明行事风格千差万别是可以理解的，其背后的含义不是凡世圣灵该探寻的。
就是他恐怕不知道。
孙耀不仅编造了神明，他打探这些消息更是为了构建属于自己的魔法体系。
很自信的想法。
该说是异想天开还是胆大包天，亦或者是离经叛道、不可理喻……
凡人如何窃取神明的伟力？
‘你别管，我自有办法。’
这就是孙耀给予问询者的回答。
至于具体，他其实也不知道该如何做。
但是他就是知道自己能成功。
也只有孙耀这种把自己经历的一切都当作穿越之人，才能如此自然的生出如此想法。
孙耀，26岁。
穿越前住在蓝星商夏国，未婚。
在永辉百货超市上班，每天最晚10点下班回家。
不抽烟，酒仅浅尝辄止。
晚上12点睡觉，保证睡足8小时。睡前喝一杯温牛奶，然后做20分钟的舒缓运动暖身再睡觉，基本能熟睡到天亮。
像婴儿一样，绝不把疲劳和压力留到第二天。
连医生都说我很正常。
真要说有什么缺点，唯有看小说，追番剧，打游戏，是标准的不混圈宅男。
如今孙耀穿越了，虽然这个世界很奇特，但是他坚信科学科技可以解决一切问题。
作为生活在21世纪的进步青年，来到一个落后的古代异世界，他怎么可能不闯出一番天地。
如果他能分清科学和科技的话。
作为21世纪的一个大学生，孙耀是典型的经历过各种碎片化知识轰炸，经过系统学习知晓一些时代前沿科技，时刻关注社会走向，自认为知晓一些世界真相……
总之就是迷信科学的人。
当然还是那句话如果他能分清科学和科技的话。
原始人不清楚为什么经过打磨的石头会变得锋利的原理，但是他们就是可以以此原理制作尖锐的石刀。
即使不知道原理，随着时代发展刀枪剑戟随之出现。
对于现代人来说这很简单，是受力面积、是压强……等等因素共同影响。
但无论清楚与否，都不妨碍他们使用科学原理进行生产。
科学是一种认识宇宙的实践方法。
能认识一种物理现象并实际运用它，这就是科学含义。
所以不管什么神界、废土领、武界……只要能被人为寻到规律，并加以利用它就是科学的。
不过因为其背后蕴含的底层原理太过难以接受，人们经常将这类超出常识范畴的科学内容称为玄学。
而科技才是人们平常说的：这东西不科学吧，中的‘科学’。
当然科技也是科学的一部分所以这种说法也没错。
因为科学包含的类别太多了，人们总是自以为是的认为自己掌握了科学。
他们用接触的信息为自己铸造了一个极其科学的三观。
这是好事。
如果没有遇上世界末日的话。
这种自以为是很容易形成一种自负。
孙耀想要掌握神术体系，就像他看的小说那样，将魔法普及大众，将文明发展为魔法文明。
这可能吗？
不好说。
如同孙耀不会一天到晚去探究自己为何穿越，因为这很合理不是吗？
但是这才是最大的不合理才对啊。
这才是不科学的地方才对。
穿越时空，简单的四个字包含的原理太多了。
他想不清楚，但他的世界观就是能接受，于是干脆不在思考。
而面对近在咫尺的神术，他又觉得他行了，开始研究起来。
这不是在贬低孙耀。
他的想法没有错。
只是他始终没有搞清楚他需要研究的是什么。
他的处境其实很危险，就像一个立在火堆旁的柴火架随时可能引燃。
而孙耀却在探索如何搭建柴火可以把柴堆堆得更高。
并且他研究的方向错误的，他要搭建柴堆却去研究柴火的内部构造。
魔法文明或许真实存在，但绝不是靠着神术可以实现的。
孙耀不知道神术的本质，李玄还不知道吗？
祂哪是什么神明，不过是一个人类无法理解的高科技造物。
孙耀的行为有些像什么都不知道的古人穿越到现代。
像其他人一样，看到有人递给接待一张卡片说几句话就可以取钱一样。
他没有去思考背后的逻辑，而是学着其他人的样子递过一张卡片，模仿着蹩脚的话语想要银行给他钱。
偏偏他是穿越者，对世界有一些超前的认知。
他来到银行前，也知道这是一处银行，可以取钱。
但实际这不是银行，只是一处小区门口，前人不过用信物取走放在门卫处的东西。
而他的自负导致，没有取出钱，他还认为是自己的卡片有问题，自己模仿的语言有问题，甚至自己没有模仿取钱的人的穿着。
他不明白这些都不是关键。
身处什么技术层次就该干这个层次的技术活。
就像原始人不知道制作石斧的原理却依旧步入石器时代一样。
对于一些未知的事物不一定要深究原理，而是先学会利用。
毕竟人类的科技体系从不是一蹴而就的。
当前的人类、龙人、海族，一切的智慧生命都没有空闲去探究宇宙的真谛。
因为他们要先活着。
至于魔法文明的可能性。
并非绝不可能。
但话又不能说的太死，毕竟虚实之间也不是一尘不变的，或许将来祂真的可能成为真正的魔法造物‘灵界’。
所以在此之前，孙耀的想法注定落空。
确切的说是所有穿越的电子人格产生的这一相同想法都注定失败。
而这一过程中他们有错吗？
没有，他们的人生经历让他们此时此刻只能如此选择。
毕竟自穿越起，苏醒后接触的环境，生前塑造的人生观都是注定的。
宗教、信仰，即使是在蓝星也是注定被淘汰的东西。
人类已经走过了需要一个虚幻神明作为心灵依靠的时代。
若有人告诉他们信仰真的能换来奇迹，只怕也少有人愿意相信。
只是这一切都是虚幻的社会实验幻想。
事实是，末日到来后，一批又一批的人急切地寻到属于自己的心灵依托。
至于是为了力量还是真的想信奉些什么寄托心灵，谁知道呢？
方韩自虚实之间回归。
“成功了……”
连他自己都不敢相信，原来成为一个信徒居然如此简单。
具体过程有些曲折，但是有了经验复刻起来就简单了。
作为一个坚定的唯物主义者，当然是不信鬼神的那种唯物主义而非哲学上的唯物主义。
算了这重要吗？
当方韩开始步入神明的领域，无论是什么理由他都已经陷入其中，并且将拉更多人下水。
方韩知道，若是他都能成功，那大部分人都是能成功的。
这一瞬间他好似窥探到了神界的运行机制。
‘神明，有些机械古板。’
就像一个手机系统一样。
什么教义经典、什么仪式祷告，不过都是唤醒系统执行预定程序的指令。
去探究仪式、祷词都是无用的，必须去窥探系统的运行指令库。
一个不妙的想法冒出。
无智机械，这和神明的形象完全不符。
若非他在神界真实的见过神明，他或许会升起一股探索欲，此时这个想法一冒头就会被掐灭。
鬼神之事可以不信，不能不敬。
就事实而言方韩的想法是正确的。
虚实之间的神明不过人群集体潜意识塑造的庞大意识体，人们向祂祷告，触发的也确实是李玄提前预设的指令。
调用神术的关键不过一层身份识别码，一份相关的预设执行口令。
祂的本质决定了如何进入虚实之间，如何调用神术指令。
方韩把自己这样的状态称为：泛信徒。
不仅仅是因为他的信仰只是浮在水面的一层泛滥浪花，更是因为他同时信仰着2位神明，并且都能进入他们的神国。
信仰级别是一个难以描述的东西，它没有明确的分界，它没有精确的识别方式。
人们一般把信徒分为
浅信徒，通过一定的传教手段，一定程度认可教会的神明、信仰、仪式等。
信徒，加入教会，认可教会理念，信奉教会神明，定期参与教会活动。
虔诚信徒，发自内心爱戴神明，坚定的信仰神明。
狂信徒，将身心全部献给神明的狂热信奉者。
而泛信徒。
我管你什么教会、神明、教义典故……，只要这个神明有利于我，我就能临时信奉祂。
是一种实用主义的信仰。
你要我向正式信徒发展，那只能嘴上说好好好，身体诚实的潇洒自在。
而信仰又是无法严查的东西，只要能进入神界，其他人又能说你什么。
而成为泛信徒的关键就是清醒的深入相关教会，找到他们信仰的核心，并在情绪上和教会人群共鸣。
这一点有些像旧日商夏对待神仙的态度。
你和我说什么玉皇大帝、王母娘娘，我在意不了一点。
可你要和我说什么月老、财神，那我可就要兴奋了。
但是就算是在网上人气最高的财神，又有多少人会在线下真的去深入了解。
连一些概述都不想查看，更别说在一堆经书典故中寻到教义核心，与信徒人群共鸣。
好在情况变了。
方韩突破了核心技术。
只要开设相关的辅导班大规模泛信徒传教就是可行的。
说句不好听的有些像传销一样。
方韩可以人为塑造相应的环境氛围，让人群代入，在那种氛围下意识飞升神界。
但这只是一时的情绪行为，只要脱离这个环境大部分人都能反应过来，随时可以脱离信仰，可是相应的情绪共鸣点已经铭刻在所有人心中。
如同老式无线设备能被复制指令。
方韩的行为就是在拷贝正确认证码，用于事后走后门。
用这个方法，几天时间就可以发展一批泛信徒。
至于会不会被查封。
卡别怕，怕别卡，封别叫。
这是现实，既然寻到漏洞哪有怕的，有是人愿意去赌不被封杀的概率。
只是。
若是想要让居民参加泛信徒辅导班，这段时间的劳动力就会下降。
这是需要取舍的地方。
虽然现在正是谋取所有力量提升的时刻，但泛信徒获取的力量有限。
成为泛信徒的带来的力量，是否值拖累工程进度，让部分人意识连接神界。
多神信徒出现。
李玄听着废土领的警报，看着沉思的方韩就知道。
这小子准没憋什么好屁。
不过李玄并不想管。
这不是什么很大的问题，许多邪教其实早就在用这种方法拉新人入教。
就是这些新人难以脱离那个环境，会被直接洗脑，根本没有发展成泛信徒的机会。
其他教会也同样如此，谁会放任自己发展的教徒再去听其他教会的传教。
就算有的人处于浅信徒阶段可以脱离，也不会半途而废，放弃进入神国的机会。
大家不过都是为了获取一份神术的力量。
唯有方韩，明明都进入废土领领主‘寰宇帝王’的神域了，居然还主动接触其他神明。
李玄真想知道方韩当时在想什么。
说着担心神明惩罚，干着一扒拉出格的事情。
他内心到底有几分尊重神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