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或许是高热退却后的余波,唯有充足的休憩,加之身体的调养,方能复原。”太医微微探头向马车内窥视。
回想起先前皇上的骤然——
春梅与李大夫同样施以一礼,春梅更是焦灼地呼唤:“皇上。”
“她……”
慕容硕扫视了他们一眼,正欲开口。
章天爱自他身后探出身形,轻轻扯住他,尽管眉宇间带着忍受头晕头痛的挣扎,却依然强颜欢笑:“我怎会……多谢李大夫,皇上,定要感谢李大夫。”
“好。”
“头不痛也不晕了吗?”慕容硕未曾料到她会现身,转身将她揽入怀中,目光落在她紧锁的眉头上,又心疼地重新望向别处。
在他转身之际。
“设法缓解她的头痛头晕。”一旦疼痛加剧,她很可能再次忘却他,慕容硕补充道。
“遵命,陛下。”
太医连忙回应,声音中带着几分急切。
春梅注视着这一幕,李大夫则低下了头颅。
慕容硕稍作停顿:“继续前行,其余之事容后再议。”
马车门轰然关闭,伴随着一声清脆的声响,马车缓缓启动。
他紧拥着怀中的女子,深情地凝视着她。
“皇上打算返回何处?”章天爱轻声问道,手指依旧按压着额头的两侧。
“你想去何方?朕便陪你去哪里,只是朕还需回围场一趟,围场之事已难以压制,京城亦是如此。”慕容硕简要提及。
他并未过多赘述。
章天爱渴望知晓围场与京城在她离开后所发生的一切。
慕容硕不愿多言:“你……还是好好休息吧,头痛头晕还想些什么。”
“皇上。”章天爱以一副柔弱之态依偎在皇上身旁,目光中满是对皇上的关切:“皇上莫要皱眉,怎么了?”
慕容硕轻声道:“你不是正疼吗?”他伸手轻抚她的额头,为她按摩。
“朕已命太医想办法了。”
“皇上,其实没那么疼,我能忍,我说了,有皇上在,一切都好了,只是那些人究竟是谁?你出现之前,你是如何找到我的?是看了信吗?”章天爱仍想探问个究竟。
她的问题接连不断。
“头痛欲裂,还问这么多,还要朕提醒你吗?再强调一次,好好休息。”慕容硕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再次催促她休息。
他轻轻按了按她的头,希望她能安心入睡。
同时,他又担心她会忘记他,心中犹豫不决。
“皇上。”章天爱说她不想入睡,想一直看着他,毕竟好不容易才能见到他,以前只能在梦中相见,而梦中的他对她并不温柔。
她微微动弹,轻轻吻了他,慕容硕感受到她的柔情,也回以深情一吻。
两人沉醉在这甜蜜的亲吻中,久久不愿分离。
若能如愿,他愿为她承受所有的头痛与头晕。
吻毕,慕容硕依旧凝视着怀中的女子。
“这小子似乎见到皇上后,愈发活泼了。”章天爱抚摸着腹部,有所察觉。
慕容硕沉默不语,只是静静地看着她。
两人相视而笑。
“皇上,臣妾暂时难以入眠,自从被火烧、被人带走后,我便对后续发生的事情一无所知,皇上何时得知此事,又是如何……”章天爱不愿放弃追问。
还有皇上在关上马车门时所说的话,她也想弄个明白。
慕容硕对她无可奈何,稍作思索后认为,她终究是要知晓这一切的,至于失忆之事,他已不愿再深究。
她正受着头痛头晕的困扰,他伸手为她按摩,正欲开口,却想起她醒来后尚未进食饮水,先前一直在沉睡。
章天爱摇头表示没有食欲,她毫无胃口。
慕容硕从旁取来水杯,为她倒了满满一杯水,小心翼翼地喂她喝下。待她饮尽后,他放下水杯,询问太医她若不想进食该如何是好。
太医无奈地表示束手无策。
章天爱又请求慕容硕继续讲述。
慕容硕问她是否饥饿,她摇了摇头,问起腹中的胎儿,她表示昨晚进食较多。
于是,他开始讲述起来。
若是放在以前,他绝不会如此纵容她。
“朕是数日之后才得知此事,初闻之时,难以置信,更不愿相信你会遭遇不测,明明已安排暗卫与随从保护你,更派人四处搜寻你的踪迹,京城那边也未曾松懈,但传来的消息却是你失踪了,毫无踪迹可循。好在李嬷嬷她们不相信你已离世,朕亦是如此。后来,朕实在难以忍受,亲自带人离开了围场。”
关于出围场后的事情,他讲述得颇为简略。
“其实,朕早就该去寻找你,从你失踪的那一刻起,朕的脑海中便全是你的身影,你说……”慕容硕的声音略带沙哑。
章天爱羞涩地唤着皇上。
她看到了,真的看到了。
慕容硕轻轻闭眼,收敛起内心的情感:“只是当时太子遇刺,母后身体状况欠佳,围场也发生了一些变故,朕分身乏术,只能先处理完这些事情,再悄悄出去寻找你。之后,朕也遭遇了刺杀,诸多事情纷至沓来。”
“太子殿下遇刺?”
章天爱一听,立刻紧张地看向皇上,追问道:“皇上也遇刺了?皇上没事吧?”她上下打量着皇上,眼中满是紧张、担忧与关切。
“怎么了?”慕容硕看着她,问道,“你在担心朕吗?”
“没有。”
章天爱摇头否认:“皇上怎么也遭遇刺杀,臣妾担心不已。先是太子殿下遇刺,紧接着皇上也遭遇不测,究竟是谁如此大胆?”
“朕原本怀疑你的失踪与太子有关。”
慕容硕并未对她隐瞒。
他确实曾怀疑过太子。
章天爱心中也有此猜想,也曾怀疑过太子,但看皇上的态度似乎并非如此,他似乎已经知道了真相,查出了幕后黑手。那么,究竟是谁?太子也遇刺了?
他是否还活着?
“太子遇刺后,母后悲痛欲绝,朕不得不留下来陪伴。后来,朕虽然遭遇刺杀,但所幸提前察觉,带着人继续寻找你,却始终没有找到。朕回去后,再次组织人手搜寻,终于收到了你的信,还好安公公及时收到了信。若是换作他人……”
“朕随后派人跟踪送信之人,到了镇上,有人前来通报,朕这才得知你的下落。朕发现还有人跟踪朕,于是故意泄露行踪,想引出幕后黑手,果然,他们找到了你,幸好朕及时赶到。”
慕容硕缓缓讲述着这一切。
“皇上……” 章天爱倾听完毕,轻声说道:“多亏皇上及时赶到,臣妾一直小心谨慎。”
“若非如此,恐怕我们早已相遇。”慕容硕回想起初至小镇之时,恰好与章天爱擦肩而过。章天爱闻言,微笑以对,轻轻拥抱了皇上。
慕容硕心中暗想,若那时相见,或许她还未失忆:“那些刺客已伏诛,但真相仍可追查。”
“那皇上打算如何处理?”章天爱询问。
“静观其变。”慕容硕简短回答。
“对了,京城中太子妃早产之事,不知皇上是否已经查清?臣妾失踪之事,想必众人皆已知晓。如今皇上寻回臣妾,臣妾愿即刻返回京城。”章天爱低头沉思,心中忐忑不安。
“莫要胡思乱想,朕已封锁消息,无人敢泄露半句。即便有人知晓,朕也会宣称早已将你安顿别处。京城似乎也有人暗中封锁了消息。”慕容硕宽慰道。
“皇上。”章天爱抬头,眼中闪烁着喜悦的光芒。
“皇上说围场积压了许多事务。”章天爱接着他的话茬。
“是的,太子妃早产之事亦需处理,朕因寻你尚未顾及,回去后自会处理。”慕容硕说完,目光紧紧锁定在她身上。
此时,章天爱感觉饥饿感袭来,但更令她痛苦的是头部的刺痛,如同万千银针扎入。她强忍不适,靠紧了皇上。
“怎么了?头痛又发作了吗?”慕容硕察觉到她的异样,关切地问道。他轻轻按压着她的太阳穴,试图缓解她的痛苦。
然而,章天爱的痛苦并未减轻,反而愈发剧烈。她终于忍不住,低声说道:“别按了,皇上,按了也没用。”
慕容硕见状,一把将她搂入怀中,心疼地问道:“头痛得这么厉害吗?”
章天爱在痛苦中渐渐失去了意识,陷入了沉睡。慕容硕低头查看,发现她已熟睡,心中不禁泛起一阵担忧。他轻轻抚摸着她的脸颊,确认她只是睡着而非昏迷后,立刻呼唤外面的人进来。
他询问太医是否有解决办法,太医无奈地表示只能服药并多加休息。然而,药物对章天爱的身体并不好,尤其是她现在怀有身孕。
慕容硕又询问了李大夫和春梅,得知章天爱并未服用其他药物后,才稍稍放心。
他放下马车布帘,心中暗自思量。马车继续前行,不久便驶到了围场附近。慕容硕看了一眼怀中的章天爱,心中犹豫不决。他本想将她安顿在别处,等秋狩结束后再一起返回京城,但如今他实在不放心将她独自留下。围场虽然危险,但将她留在身边,他才能安心。
于是,马车停了下来。慕容硕轻声呼唤章天爱,但她仍未醒来。他派人进入围场查看情况,自己则带着章天爱在马车旁等待。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章天爱依然沉睡不醒。慕容硕心中焦急万分,但又无可奈何。他只能轻轻呼唤着她的名字,试图唤醒她。终于,章天爱微微睁开了眼睛,迷茫地看着慕容硕。
“该吃东西了。”慕容硕吩咐人送来吃食,想要喂给她吃。但章天爱却毫无食欲,只是勉强吃了几口便开始咳嗽干呕起来。
慕容硕心疼不已,质问身边的人为何会出现这种情况。得知她最近都是如此后,他更加担忧起来。
章天爱拉着他的手说道:“没事的皇上,多用一点就会好起来。”慕容硕无奈,只能亲自服侍她进食。在他的耐心劝导下,章天爱终于多喝了一些水并吃了一些食物。
夜幕降临后,慕容硕带着一行人悄无声息地返回了围场。他们来到龙帐前,慕容硕让所有人都退下后,抱着章天爱走了进去。安公公早已等候多时,见到皇上归来立刻跪下行礼。
“陛下,这位是?”安公公好奇地问道。
慕容硕没有理会他,径直抱着章天爱走到床榻前轻轻放下她,并温柔地为她盖上被子后才站起身来。安公公跟了进来探头一看发现是良妃娘娘不由松了口气。
慕容硕冷冷地看了他一眼说道:“良妃已经找回来了。”他的语气中听不出任何情绪,但安公公却从中捕捉到了一丝不寻常。
“良妃娘娘身体如何?是否吃了苦受了累?脸色看着有些不好呢。”安公公一口气问了许多问题,显然对章天爱十分关心。
慕容硕有些不悦地说道:“你问这么多让朕如何回答?”但随即又缓和了语气吩咐道:“你马上去把太医、春梅还有那个男人叫来。”
安公公应声欲去却被慕容硕又叫住了。向他问及围场的情况?
安公公驻足,手持拂尘,谨慎地观察着陛下的脸色:“局势已然失控,陛下。别的不提,光是太后娘娘那边,就已经有许多人前去探望那位……”他刻意压低了声音。
“够了。”慕容硕猛地打断了他,脸色瞬间阴沉如水。
安公公轻呼一声,心中不解为何陛下不让他继续言说。他下意识地捂住了嘴,瞥见一旁的良妃娘娘,心中暗自思量:若是让良妃娘娘听见……但她似乎已陷入沉睡?
她怎会听见呢?安公公又偷偷瞟了一眼良妃。
慕容硕同样在注视,观察了一会儿,未见任何异样。
然而,他并不想冒险,不愿让她知晓这一切,毕竟,她已经历了太多磨难。
片刻之后,慕容硕摆了摆手。
安公公正欲退下。
就在这时,章天爱忽然睁开了眼睛,从沉睡中醒来,迷迷糊糊地抬头问道:“这是何处?你们又是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