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2章 入梦
廖华裳回头，看见一个小宫女疾步如飞，朝她飞奔而来。
那小宫女走到她身前，屈膝一礼道：“回夫人，云妃娘娘请夫人景福宫一叙。”
廖华裳抬眸，隔着重重宫阙遥望景福宫方向，微笑拒绝，“你回去告诉云妃娘娘，今日本夫人还有事，需得回府一趟，就先不过去了。改日娘娘请了旨意，向府中传话，妾身再来给娘娘请安。”
那小宫女神情有些冷傲，“夫人，我家娘娘说……”
廖华裳倏地沉下脸，冷声喝道：“怎么，你是在教我如何行事？！”
小宫女一愣，脸上便生了惧意，“奴婢不敢。”
“那便回去，将我的话告诉你家娘娘，一切都按规矩行事。”
小宫女嚅嚅应是。
宫门外已经有马车在候着，春燕站在马车前，正翘首以盼。
看到廖华裳出宫，连忙迎了上来，未及开口，眼圈已经红了，“家主。”
廖华裳轻轻捏了捏她的手，“有话先回府再说。府里还好吗？”
“府里一切都好，大伙儿都盼着您回呢。”春燕一边说着，一边扶了廖华裳登上马车。
小宫女站在宫门内，看着马车慢慢调转方向，渐渐消失在视线尽头，嘟着嘴跺了跺脚。
她回到景福宫，连说带比划，夸大了廖华裳的表情，添油加醋说给廖云依。
廖云依睁圆了眼睛，“我长姐是这样说的吗？”
“是呀娘娘。”小宫女义愤填膺，又沮丧地嘟起嘴，“夫人还骂奴婢多事，说在教她做事，奴婢哪敢。”
廖云依捂着嘴，笑得眉眼弯弯，“那肯定是你不听话呀。我长姐人可好了，对我可好了。我就是太想她了，我都好多年不见长姐了。”
“长姐说得对，昨日发生那么大的事，她理所应当要先回府看一看祖母和母亲。父亲还受了伤，长姐一定很担心。”
廖云依有些神往，轻轻叹了口气，“我也好久没见祖母了。”
“娘娘！”小宫女恨其不争。
“好了金桔。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可长姐说得对，什么事都要讲规矩。尤其在宫里，更要守规矩。明日我便向皇上请旨，请长姐进宫。”
她说完，朝乳娘招招手，从乳娘怀里接过二皇子，“曜儿，你姨母要来看你喽，你高不高兴呀？”
一岁半的小皇子不知道什么意思，只一味拍着小手，咿咿呀呀附和娘亲。
廖云依笑着皱了皱鼻子，“欸，你也喜欢姨母是不是？”
宫门口发生的事很快就传到了皇上耳朵里。
当日晚间，皇上就去了景福宫。
用过晚膳，廖云依服侍着皇上沐浴更衣。
皇上逗了一会孩子，褪去外氅，斜靠在榻上看书。
乳娘识趣，抱着二皇子回了后殿。
见皇上脸色少有的轻松，廖云依知道皇上此刻心情很好，连忙小心翼翼问道：“陛下，妾听闻，妾的长姐回京了？”
皇上嗯了一声。
“那妾能不能请长姐来宫里一趟，叙叙话？”
皇上偏头看了她一眼，“好。”
廖云依立刻高兴的小小欢呼一声，抱住皇上手臂，“谢陛下隆恩。”
皇上放下手中的书，将廖云依揽在怀里，“朕允你长姐进宫，你就这么高兴？”
“当然啦。以前妾最喜欢长姐了，长姐当然也最喜欢妾。长姐在家时，有什么好吃的、好玩的，都想着给妾留着。”
廖云依趴在皇上胸口，下巴杵在手背上，幽幽叹了口气，“妾都已经好多年没见过长姐了。”
皇上手指轻轻抚过廖云依的眉眼和耳廓。
他其实，还挺喜欢云妃的，喜欢她的简单和纯善。
也喜欢她的不多事。
总是静静等在后宫，他不来，她也不争。
他来了，她总是满怀喜悦，眉眼间都是欢喜和知足，仿佛整个人都在发光。
跟云妃在一起，很轻松。
不知为何，今晚他却突然感觉有些腻味，脑海中总是不由自主想起那个妇人。
想起她哪怕天崩地裂，都不会皱一皱眉头的冷冽和泰然自若。
仿佛对任何事，永远都是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
冷静得令人讨厌。
皇上有些心烦，抽回手臂躺下，“歇着吧。”
廖云依不知皇上为何突然冷了脸，忐忑不安地蜷缩在皇上身侧。
不一会儿，就感觉皇上的手轻轻搭在了她的身上。
……
借着帐子外朦胧的烛光，皇上看着云妃迷蒙的眼睛，情不自禁开始走神：不知那个妇人，在榻上时，又会是何种风情？
他用力甩甩头，将脑子里这个可怕的念头甩去。
可紧接着，他又忍不住想到，就袁诤那头山猪，到底还是吃不了细糠。
所以才会有眼无珠、不知本末，偷摸与傅氏那种寡淡如水、市侩庸俗的女子搅合在一起。
廖氏当初嫁给他，真是白瞎了。
入夜，皇上做了一个梦。
他梦见自己果真娶了廖华裳，还依言遣散了整个后宫。
可到底，还是有些舍不得后宫的这群莺莺燕燕，就把她们偷偷藏在一个偏远的宫殿内。
偶尔过去与她们相会。
结果有一天被廖华裳发现了。
于是廖华裳挽起袖子，手里举着一根手腕粗的竹笤，状若疯妇般追着他打。
从后宫打到前朝，又从前朝打到后宫。
他走投无路之下，竟躲进了一条死巷。
眼见廖华裳瞪着一双喷火的眼睛，抡起那根竹笤，咬牙切齿朝他狠狠抽了下来。
然后……
梦醒了。
殿内静悄悄的，耳畔还有云妃轻微的呼吸声。
皇上躺在榻上，眼睛瞪得大大的，死死盯着头顶的帐子。
他大口大口喘着粗气，心跳如疾鼓。
那种被追着打的恐惧和疼痛，仿佛还残留在身体里。
简直令人……
不寒而栗！
隔日，皇上下了朝，乘坐御辇正要前往景福宫。
在宫巷口，突然看到廖华裳带着一个丫头，朝这边走过来。
皇上一个激灵，连忙命令方和，“快快快，转道！”
方和不明所以，还是指挥着抬辇的太监，“转……”
廖华裳远远看见皇上御辇，本来已经慢下脚步，准备给皇上行礼，却发现皇上的御辇突然急匆匆转了弯。
就很……
莫名其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