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临近元旦。
江台不同地方的习俗都有区别,像是市中心和滨海区那一片习惯过公历新年,而九龙区、西区这边通常习惯于过农历新年,只不过今年的情况稍有些区别。
过了这个元旦就是2700年了,这种百年一次的节日,所以即便是城寨里的人们,也分外认真地开始了准备。
陈辰和纪之瑶他们没什么好准备的,最多只是之前把结婚的时间稍微控制了一下,让纪之瑶的婚假刚好可以覆盖到这个元旦,等到明天她就该归队了。
因为听说老孟今年依旧打定主意不回他父母那边,于是纪之瑶就提出把他们都叫到家里来,几个关系比较熟的再一起吃顿饭。
除了老孟之外,像是十六、楪、波洛都是标准意义上的没家可以回的人,和人可以回,但是他和家里的关系比老孟和他家里关系还差。
都是些名副其实的没家的孩子像根草,风里飘着,聚在一起算是个窝。
陈辰穿过喧闹的巷道,来到老孟的酒吧的时候,正见这里似乎是乱成一团。
一名看上去四五十岁的中年男人面红耳赤,脖子上青筋暴起,正指着吧台后的孟乐安唾沫横飞地破口大骂:“……你找的是什么狗屁玩意儿!脑子让门夹了吗?!我他妈花钱雇人办事,不是请了个祖宗回来给我添堵!”
旁边许多平时喝酒吹牛、称兄道弟关系比较熟的佣兵此时却都只是或端着杯子、或抱着胳膊,在不远处看着,没人上前劝,也没人插话。
偶尔交头接耳两句,眼神里带着点同情或纯粹是看戏的光。
而老孟本人则像是焊在了地上,顶着唾沫星子,全程就一个表情——点头道歉,反复念叨着那几句“会的好的没问题会想辙尽快解决”。
姿态放得足够低,但肩膀绷得死紧。
等到那人骂骂咧咧完,怒气冲冲地走了,陈辰才走上去问:“什么情况?”
孟乐安此时已经回到了吧台后面,抬手用力揉着眉心,长吁了一口气:“妈了个逼的,遇到个绝世脑残。”
“谁,那个?”陈辰用大拇指朝门口那人消失的方向指了指。
结果孟乐安“哧”地笑出一口凉气,摇了摇头:“不是,他是给委托的倒霉蛋。犯脑残的是我给他找的那个记者。”
“噢?”陈辰在吧台前面坐下,手肘支在磨得发亮的台面上,“细说。”
“没什么复杂的,就是他有个活找过来,要查个事,然后我给他安排了一个人,让那人去他家里见他。结果当时他前脚刚出门办事,那傻卵到他家里之后见到了他妈……就是个八十多的老太太。那老太太眼神都散了,嘴还叨叨个不停,见到那傻卵之后,就像是抓住根救命稻草似的,哭天抹泪地喊自己遭儿子虐待,儿子不给东西吃,要把她活活饿死在家里……结果那傻卵就义愤填膺,跑去给那老太太买了个蛋糕,二十寸的双层生日蛋糕。”
“……然后?”陈辰换了个姿势侧靠在吧台边上,感觉好像猜到后面的情况了。
“然后?然后就是那老太太不仅脑子不清醒,还有严重的糖尿病,一个二十寸的奶油蛋糕吃下去,血糖爆炸直接拉医院抢救去了!”
孟乐安边说还在边骂骂咧咧。
“得亏是给救回来了,但就这样,我除了给他妈把医疗费全报销了,还捏着鼻子认栽,额外赔了他们整整二十万!结果搞出这破事烂摊子的那条傻狗,连个屁都不敢放,见情况不对,连夜删光所有联系方式,把我的号码往黑名单里一扔,他妈的直接给跑没影了。现在我正找人去抓呢。”
一口气说完一大堆,孟乐安也是深吸了一口气。
“妈的,这种人在做事之前,能不能先动一下那个所剩不多的脑子,先思考再行动,这么简单的事就这么难吗?”
陈辰摸了摸下巴,点了点头,语气平静道:“那确实还挺难的。”
作为中间人,孟乐安主要的作用就是给委托人和佣兵当转接口,分辨出什么人适合干什么事,所以遇到神人的几率也是两倍。
这种时候的善后也是他的工作之一,已经见怪不怪了。
“那你晚上去我家吃饭吗?把十六和允儿都叫上。”陈辰说道。
孟乐安倒是没什么犹豫:“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