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青山静静地伫立在原地,夜的寂静如一张无形的网将他紧紧笼罩。
四周万籁俱寂,唯有风声在耳畔低低呜咽,似在诉说着无尽的哀愁。
他的目光痴痴地望向那被云层遮蔽的月亮,仿佛能透过那厚重的云层,看到自己破碎的内心。
安云舒的话如同一把锋利的匕首,直直刺入他的心窝,每一个字都像重锤一般,敲打着他脆弱的神经。
那些话在他脑海中不断盘旋、回响,让他感到无比的痛苦和迷茫。
他的双拳紧握,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身体也微微颤抖着,似是在极力压抑着内心的情绪。
“为什么会这样?”他在心底无声地呐喊,声音被黑夜无情地吞噬。
他想起过往与安云舒的点点滴滴,那些美好的回忆此刻却如同一把把利刃,割得他遍体鳞伤。
夜愈发深沉,他的身影在黑暗中显得格外孤寂。
那躲在云层后的月亮,似乎也在为他的糟透了的心情而悲伤,迟迟不肯露出真容。
陈青山就那样站着,一动不动,仿佛时间在这一刻凝固,而他的世界,从此陷入了无尽的黑暗与孤独之中。
“…………”
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回望着面前的安云舒,强压住心头的怒火,以平静的口吻说道。
“曾经有位领导说得很好,当官就莫要揽财,揽财就莫去当官。
借着人民赋予给他们的权利,不计一切后果的疯狂揽财;他们所犯下的滔天大错,这些账总是要算的,只不过是迟早的事情。
在这一点上,马云波同志就做得很好,与他们的贪赃枉法,成了鲜明的对照。
他就像是一面照妖镜,让这些宵小在它的光芒下无所遁形。
有些人借着人民的名义,给这些真心想做事的人乱扣帽子。
他们虽然个个说得冠冕堂皇,但难以掩饰内心深处的龌龊想法。
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他们也许暂时被尘埃迷蒙,但擦去了灰尘,必会还他们一个光明灿烂辉煌的天地。
在这方面,严副市长还得好好的向马云波同志学习。
翠玉这丫头看上了他,说明她眼光独到,看对了人。
他如果能成为我们的女婿,这也是不错的选择。
有句话讲得很好,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
更何况他对她是救命之恩,我们不必加以干扰。
这个马云波我肯定认识,你忘了你宝贝女儿,为了把他救离苦海,回家找我帮忙洗冤?
原因好像是被人栽赃陷害贪污受贿,被纪委带走审查。
这个马云波,其实真的很是不错,我虽然到现在还没有见过他的真人,但在电视里早已经瞻仰过他的风采。
刚去溪水镇不久,就创下了许多的政绩。
迁坟修路、引水搭桥、招商引资、培育果园,处理纠纷……哪一样没有他留下的深深足迹?
为了百姓、毫不犹豫的接受你的条件,与我们的宝贝女儿断绝来往,又哪一样不能证明他对百姓无限热爱的高贵品德……?
至于你要求他暂时跟小玉分手,这并没有什么过错。
这是你给他施的压力,更是他前进道路上的动力。
如果他连这一点抗击打的能力都没有,这说明他还不够爱我们的宝贝女儿,更不适合做我们家的未来女婿。
三年嘛,还不算太晚,现在都提倡晚婚晚育。
好多普通人家的孩子,都是三十多岁结婚,美其名曰先立业后结婚。
到那时他二十九岁,翠玉她三十三岁,看起来还不算太晚。
到那时他如果通过你对他的考验,就直接给他们主办婚礼……
至于你说要主办私立学校,我除了举双手赞成,但还得提醒你一句。
你别高兴得太早,有可能会出现变故。
但原因并不在你,某些人肯定不会让他,把事情顺利办成?
小鬼斗法,我这个高瞻远瞩的人,也不便出手。
你出面把一切手续弄好,把钱打到溪水镇财政账户上去。
即使涌兴小学投资失败,政府必会安排你到其他地方投资办校,也不必在一棵树上吊死。
风林的事情,你从此再也无需要插手,一切都让女儿自己做主。
我不得不说,你的官瘾还不算小。
作为你这个全国知名的企业名人,你可能见识的高级官员,比我认识的人还要多?
你丈夫有如此的成就,还不能满足你的虚荣心?
所以你不必为我考虑,职位不在大小,要看他这一生为百姓做了多少的好事?
绘下了多少可歌可泣的宏伟蓝图,创下多少的财富,留下多少值得后人歌颂的政绩?”
说到这里后,陈青山暂停了下来,停止了滔滔不绝的演讲。
安云舒一往情深地望着陈青山,满眼全是星星。
“老公,你为何要这么包容我?
不错,这些年随着我企业的越做越大,确实认识了不少的政府高级官员。
听到的全是阿谀奉承的语言,养成了我飞扬跋扈的个性。
在商界政界里如鱼得水,变得一切都目空一切,从而沉醉在其中,迷失了自我。
说实话,马云波这个小小的镇长,我根本就没有放在眼里。
所以千方百计的阻挠女儿的恋爱,不顾女儿的感受,把最佳女婿的选择,放到了严风林身上。
自私的认为,有他自己的地位作垫底,再加上他爸爸的位高权重。
女儿也只有和他结合在一起,才是真正的门当户对!!!
也只有他的爸爸,才能够帮助到你,使你老当益壮,能够更上一层楼。
…真是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使我掘宽了眼界。
你放心好了,她的个人婚恋选择,我绝不再横加干涉,让她自己做主好了!”
陈青山没再讲话,只是上前搂过自己的妻子,两人同步来到了窗前;打开了窗户,遥望天际的星辰……
“…………”
马云波听到了这个“喜讯”之后,紧紧的皱起了眉头。
这哪里是什么好消息,这是在他刚刚敞开的心扉上,又血淋淋地捅上了一刀,使他再次陷入了无尽的烦恼之中……
林晓琴见到之后,心里很是疑惑:“马镇长啊,我听到了这个好消息后,就第一时间跑过来告诉了你,它难道有什么不对吗?”
当着这么多双敌视的眼睛,她没敢叫他云波哥。
“你还在说,都是因为你,云波哥心情才变得如此之坏。
他们先前百般刁难,不批给建校款项一分钱;等到云波哥把事情办妥,这会儿到跑来装大尾巴狼,妄想让云波哥失信于人,正可谓烂心烂肺,坏到骨头里去。”
姚美芝实在看不下去了,站出来为马云波解释。
“美芝你少说两句,林主席她不知实情,这有情可原。”
马云波轻怼了姚美芝一句,反过来帮林晓琴讲话。
姚美芝被怼之后,眼泪立刻充满在眼眶里面。
她倒不是为自己感到委屈而伤心,她是在为马云波感到难过。
被人家卖了,还得忍气吞声地帮人家讲话……
“大家不必这么可怜兮兮的望着我,这是好事情啊!
我原本还在为这笔钱发愁,没想到这一会倒有人争抢着送钱过来。
不过我还得向安董事长解释一下,免得使她产生了误会。
但我还是有些担心,害怕教育局给我开出的空头支票。
等到我和安董事长打完了招呼,教育局再把钱抽回去;到最后竹篮打水,一场空,弄得过两头落空。
林主席你通知他们一下,让他们必须把钱,直接打到学校财务账户里。
萧校长你关注一下,这些钱什么时候到账。
我和安董事长打声招呼,向她解释一下,情况发生了变化,让她等两天看情况再做决定。”
这是笑话,更是他内心真实的想法。
这说明了一点,他已经被形势所逼,迅速地成长了起来,不再象原先那么天真。
他真怕他们再次下套,到头来弄得过两头落空。
林晓琴听到了之后,很高兴地答应了下来。
萧校长听到了之后,也很爽快的应承了下来……
马云波想了想,掏出了手机,一个电话拨打了出去。
毫无疑问,这个电话是打给安董事长的。
电话通了之后,他矮下腰来,向安董事长说明了原因,并对她进行了百般的道歉。
听到了这个消息之后,安董事长并没有表示出过分的激动,更没有责怪于他。
她好似早已经知道了,会有这个变化。
只是反过来安慰他,让他无需再为钱的事情担心。
让他把工程项目,尽快的落实下来,不管用谁的钱,都要让新校尽快建成,让学生能有个宽敞舒服的地方读书。
安董事长越是理解,他内心越是感到内疚。
对自己的能力,产生了极大的怀疑。
他到底是否能够,胜任这个溪水镇镇长?
为什么别人做事,总能够顺风顺水,而自己办事,总这么千难万难?
想到这里,他情不自禁的看了陆文雅一眼。
而对方正在全神贯注的望着他,满脸的全是关注,看不到一点虚伪的表情。
他心中喑想,也许陆文雅,更适合来当这个镇长?
从废址返回的路上,程岗偷偷的告诉他。
让他对身边人多警惕些,没有正事,还是尽量少接触为好。
他好似看到了,陆文雅和严副市长,互搂着去宾馆开房。
马云波听到了之后,心里略微有些醋意,但很快就想开了。
自已又是人家什么人,她去和谁开房,自已又不能给她什么,那是人家的自由?
不和人家接触,那怎么可能,她毕竟是自己下面的副镇长。
人家不管当什么干部,都能够水土交融,在一起其乐融融,互相帮衬着把事情做好?
而自己作为一个外来干部,更应该团结同志;而不是疏远他们,到最后把自己孤立起来,成为了光杆司令一条?
萧晓思更以崇拜的眼神,双眸发光的望着马云波。
这个英俊潇洒玉树临风的男人,他在自己心目中的形象,变得越来越高大了起来。
她虽然刚走入社会不久,涉世未深,但她终于明白,马云波这个镇长,当得是有多么的艰难?
心里正在胡思乱想,忽然他袋子里的手机,猛然间响了起来。
马云波取出来一看,脸上这才有了一些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