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7章 旁敲侧击
陆时泽被服务员带到了宴会大厅，空间至大，布置精良，来去有一些盛装打扮的女子，便也能猜到，等会儿餐厅前方，还有歌舞节目表演，朝向陈特助，“跟娇娇说一声，这边可能会有节目，估计等会儿应该有一两个小时，我手机会静音。有事就跟你联系，你再过来告诉我”。
“好嘞，先生”，说着，陈野就抬手看了一眼时间，“现在还没到时间，要不，您直接跟小姐说一声？今晚好多女的，您最好是报备一下”。
一说完，陈野就突然意识到，自己话多了些，有点僭越了，怎么就是陆总要跟大小姐报备一下了呢？
见男人的面上果然闪过一丝窘意，陈特助赶紧找补道，“那个，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
“去吧”。
男人也知道对方在试图找补，没太难为自己的助理，便直接喊走他。
的确，现在自己就是有一些时间，是可以跟娇娇报备一声的。
陈特助如获大赦一般，赶紧点头，讪讪笑了一下，“那先生，我去那边了”，说完，就拔腿溜了。
陆时泽没跟沈娇娇打电话，沈娇娇正抱着猫玩，按了接通看见了陆时泽，正傻乎乎对着镜头，她忙道，“诶怎么了？你可很久没跟我视频了”。
“我···就是给你看看，我今晚吃饭的地方”。
沈娇娇笑了笑，“那我瞅瞅后面”，男人依言将脑袋偏开，方便沈娇娇看他后面的布置，沈娇娇机灵，看完了他身后的，就直接说，“那你慢慢拿着镜头转一圈呗，我看看你们吃饭的地方，好大啊”。
陆时泽嗯了一声，就将镜头翻转，接着便慢速转了一圈，沈娇娇看见了好几位女子在那里走来走去，好像有些忙碌，穿的是唐装古风裙，眉间还化了具有代表性的红妆，“是···等会儿有表演吗？”
男人将镜头重新翻转回来，“嗯”。
“行，我不打扰你了，小叔，你按照正常时间就行，不用刻意提前回来，今天圣诞，我也不打算睡那么早。”
男人又问她在忙什么，沈娇娇便将镜头对向平板，“在看直播，今天是月赛”。
男人瞥见她怀里抱着小西米，“别抱她太久了”。
“哦”，沈娇娇忙松开了小猫，“给她自由，是吧？”
“也算。主要是，你可能对猫毛有些过敏，稍微注意一点”。
“嗯？我过敏吗？”
沈娇娇有些讶异，从将小家伙带回来的那晚开始，她遇到了，总会时不时摸一下这只小猫，而且今天还抱了好几分钟···一般来说，过敏的话，不是一开始就会起红疹子吗？
男人接了话，“目前看，是不过敏，但也别接触太久，你情况特殊”。
沈娇娇从小到大，皮肤娇气得连睡的床都是4、5床褥子垫着才能睡，目前虽然没起疹子，但就怕抱得时间久了，量变引起质变···主要还是怕她太过脆弱和敏感，受了伤害，要遭不该遭的罪。
所以，小家伙虽然说是喜欢小猫，还放去自己那里养，男人一句话都没，也是考虑到这一层。
而且，再可爱也是动物，要是小猫一下子有个什么脾气那爪子，挠沈娇娇，陆时泽想都不敢想，所以，沈娇娇不提，他也一个字也没提过，或者问过，怎么一直养在自己那里，而不是带回源天山庄养。
“哦”···沈娇娇虽然觉得小叔有点过于紧张了，但她骨子里还是很听陆时泽的话，至少自己松开了，小叔也不用一直担心自己···挂了电话，不多久，小猫还是重新跳上了沈娇娇的腿，沈娇娇轻轻拨开她，“小西米，小叔，让我不能抱你太久，你还是下去吧”。
小猫哪里懂这些，蹭着柔嫩的手，就喵喵叫了几声，她没来过这个家，都是待在江畔那边别墅多，这次待在这里，熟悉的那个人味道，不在，但这个人身上正好跟主人的味道很近，小猫便超级喜欢黏着沈娇娇了。
小猫咪摇着尾巴不愿意离开，沈娇娇拿本子记录着直播间发生的事情，所谓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而她其实就是个外行，只能按照现有能力，尽量去理解里面的门道。
手机响了响，是陆时泽发来的一条信息，显然，他还是不放心她。
“娇娇，别抱西米太久，你的皮肤情况特殊，注意保护好自己”。
沈娇娇又看回小猫，“喏，这下，我真的不能抱你了···他可是连短信都发来了”。
薛阿姨在厨房忙，听见小姐好几次对着小猫说，不能抱了，便赶紧出来，走过去弯腰抱住小猫，“小姐，我来，您忙您的”。
“嗯，谢谢”。
薛阿姨抱着小猫，摩挲了好几下脑袋，又朝着里面的阿姨喊了一声，让给小姐热些茶过来。
沈娇娇轻轻挠了一下自己右手臂，薛阿姨素来警醒，忙弯下腰，手里也摸了猫，不好直接上手，只急切道，“小姐，你掀开袖子”···
不看不知道，沈娇娇也吓一跳，“可是，我明明对猫不过敏啊···”。
不至于通红一片，但就是泛红得紧，薛阿姨赶紧将猫抱给了另一位阿姨，也赶紧去洗了手，拿了消毒的喷雾，沈娇娇洗完手，她就赶紧给她也喷，接着就是涂药，“两只手都发红了，小姐，我们去医院吧？”
沈娇娇真的觉得，不至于，和她知道的那些对于猫毛过敏的症状比起来，她这真不算是过敏。
顶多是，自己太敏感了。
薛阿姨一把抓住她，“别犹豫了，我们走。”
“薛阿姨”···
“哎哟，再不走，说句实话，我工作都要没了，那先生不得怎么样我啊！”
叶卿来早就到了宴会的地方，听着下面的人来汇报，说陆时泽到了宴会厅，他忙不迭起身，下楼来迎，“陆总，好久不见”，两人简单握了手。
叶大约50岁，拍拍陆时泽的肩膀，“陆总，说实话，真羡慕你的父母啊，我家的孩子，大的跟你差不多，小的吧，也就小个几岁，还一个个的···唉，跟没长大的孩子似的”。
“叶总，您说笑了，虎父无犬子，单独拎出来，肯定也是个顶个的好”。
顾凯城进门的时候，正好遇到玄一道长，礼貌寒暄了一通，再一起入了席。
歌舞表演，以唐朝风格为主，餐厅后面有大片帷幔，后面坐着12人组成的笙箫乐队，道长摸摸胡须，跟着打了几下节拍。
叶卿来看到，“这雅事，太适合今天了，各位都是同道中人”。
演奏的是古曲，陆时泽之前有幸听过一次，这舞蹈也欣赏过一次，今天再次看到，不得不看了一眼顾凯城。
老顾总唇角勾笑，抬手拍了拍掌，“这···是真雅。叶总，这些个演员都是咱A市舞蹈学院的吧？”
“对咯，你懂我。单独这舞蹈啊，请个普通会跳舞的演员，教个多少遍，也就会跳了。
但是要懂得当时唐朝的文化，这一举一动，一抬手一回眸里，就还是得有讲究才行，必须得是这种舞蹈专业的。
咱才没浪费这个时间品鉴呐”。
身后的那些笙箫乐队，自然也是请的专业音乐学院的人。
舞蹈、音乐，不止是在于外在的形和表达，本质里，还是需要有文化启迪和熏陶，如此，才能更对味。
女子轻袅迈步，徐徐往一块帷幕走去，再不多久，音乐换了，她们的着装也稍有变化，各自执了不同道具，有的拿着羽扇，有的轻挑伞···这次表演比刚刚的一出，还要唯美。
陈特助第一次看见这么专业的助兴节目，站在窗帘，离主桌甚远，便抬手按了手机，稍微录了一分钟，发给了沈娇娇。
“小姐，先生此时在看这个”。
音乐轻缓中暗涌急切，然后又听见斜上空，传来几声缶···众人抬头望去，空中阁楼的一角，轻挑起白色帷幕，击缶之人不是男人，而是一位看似柔弱的纤瘦女子。
随着击打之力渐大，下面的舞蹈动作幅度也更大，节奏更紧···还是顾凯城端了酒杯，朝向叶卿来，“叶总，您的这位千金，不得了啊”···
叶清戴着堇色纱巾，只露出眼眉额，击缶结束，阁楼的帷幔才放了下去，只见她的身影离去。
叶卿来笑着摇头，“也就那样吧，咱喝酒”。
叶清再一次见到了陆时泽，当阁楼的灯光暗去，众人的视线重新回归楼下的舞台，她重新回到阁楼，只倚靠在阁楼的红柱旁，淡淡看向下面。
还是和记忆里一样，即便半年多没见···他还是没找女朋友。
其实圈子就这么大，叶清也听过一些说法，尤其自己的母亲都当着面开过陆时泽和沈娇娇的玩笑。
说沈娇娇现在已经长大了，可以谈恋爱了，可以和陆时泽结婚，相当于就是娃娃亲的那种。
叶清不信那种说法，她只知道他身边好像还围着楚夏···只是，楚夏皮肤白，比自己更有男人缘一些，但，怎么说，也多少娇气了些···但叶清又想起沈娇娇来，应该再也没有比那个女人还娇气的了。
所以，这个男人喜欢娇气的？
舞蹈结束，才慢慢转了正题，叶卿来放下酒杯，“那个，我突然想起来一件事，你们知道d县吗？”
陆时泽看他终于到了正题，立刻接了话，“知道啊，我母亲养了一个孩子，沈娇娇，她的老家就是那里”。
“哦对，我也想起来了，那陆总对d县还蛮熟的吧？我啊，正好有件事想咨询一下呢”。
顾凯城也不藏着掖着，“我也熟，我在那里待了五六年呢”。
“诶？你老家也是那里的？”
顾凯城摇摇头，“不是。我丈人是那里的，那时家里离不开人，我跟我老婆就留在那里照顾，我待了应该有快六年的时间吧”。
陆时泽淡淡听着，加了一句，“我好像记得顾总是哪一年来A市的？有十几年了吧？”
“14年嘛，就跟你母亲收养沈娇娇时间，应该差不多。我那时候，走了狗屎运，一下子赚了人生第一笔300万，我的人生就豁然开朗了。
我丈人就也不掬着我了，任我高飞哈哈哈哈”。
叶卿来点点头，抬手让服务员给各位添了暖酒，“我儿子有个同学，也是那里的，说是想回去发展发展，还跑来问我，投资哪个项目好。我哪里懂，你们也离开那里，那么久了，是不是也不太了解那里了？”
其实，这种问题，顺着回答就行，就说自己不了解，就行了···但叶卿来是什么人？
他从不觉得，世界上有什么狗屎运，所以哪怕他觊觎某个项目，他也要探探这两位人精的口风。
他们要是，都跟他装傻，都说不知道d县的什么，叶只会觉得，这背后一定有人故意引自己去那里拿那个项目。
陆时泽自然不会敷衍他，而是皱皱眉，“不对啊，叶总”。
闻言，顾凯城也看了过来，只听陆时泽道，“这酒，这宴会，你是为了你儿子的一个同学？
然后，只是向我们两个十几年前跟d县有点关系的，问问有什么可以投资的？”
一句话直接拆穿，顾凯城看看叶，又看看陆时泽。
叶卿来尴尬笑了一下，又转为爽朗，“哈哈哈哈陆总，你真是太聪明了，我···”。
“所以，是你看中了某个项目？”，陆时泽故意拿着酒杯轻轻碰向他的。
“哎哟，你真是···是，是有一个，我拿不定主意，就想到来问问你们”。
叶卿来觉得，要么这个项目是真的，要么···他的怀疑这次慢慢偏向，是顾凯城在作局。
毕竟陆时泽敏锐地察觉出异样来，直接挑明问他，是不是有项目？不像是布局的人。
顾凯城的酒杯也跟陆时泽的碰了一下，“我看，你也不是有项目要问我们。
是一方面怕被人骗了，觉得这种项目，为什么我们俩家没看到？只有你一个人看到了。
另一方面，你又想独占，怕我们真的从不知道，转为了知道，又抢了你的生意吧？”
这话特别直接，甚至不留任何情面，这样一出，叶卿来就又懵了，难道顾凯城也没作局？
陆和顾都没有作局，那···这个项目岂不就是真的了？
谁知陆时泽摇了头，“先表个态，我不参与。
前一段时间不是新闻上，d县有个人还被修在了水里的桥墩里么？”
叶一听，错愕看向他，男人示意他趁着酒暖，先呷一口，才道，“这新闻你不知道？”
闻言，顾凯城有些心慌，当年的种种一下子蹿出，但毕竟是老狐狸，只也看向陆时泽，“真的假的？我都没注意，诶说起来，我好像又知道，我老婆好像哪天跟我说过，我带听不带听的”，想试图将自己摘出去。
陆时泽继续道，“是真的，老城那个桥嘛，你也熟，我当时刷到的时候，还刻意看了一下···就是后面不知道查到了是谁没有？也不知道被修在里面几多年？”
叶喝了酒还是拿着杯子，“这种案子很难查，要是年代久，更难，当时涉案的，说不定早跑了”。
陆时泽点点头，他只是引出话题而已，心虚的人，才会用心揣度。
他只是想要旁敲侧击顾凯城。
他不能只是攻和守，他得钓着顾凯城，让他慌乱里，主动做一点什么，这样，自己才不被动，才更有机会抓到一些把柄。
叶卿来喝喝酒，又没头没尾地加了一句，“不过，蛛丝马迹总归有，人跑了，总有一些参与的，或者知情的，没跑的，我看···还是有希望查到的···”。
“那陆总，为什么直接说，不参与呢？跟新闻有关？”，顾凯城即便听到了叶说，可能当年留下了蛛丝马迹，可能一些知情人士，并没有离开d县等等，心有一些慌张，但还是将话题稳步拉了回来。
陆时泽轻轻挑眉，顾凯城还真是一块老姜。
“原因很简单。我说一句实话，叶总呢，这几年投资的业务越来越单一。
你的酒店和旅游相关给了叶清，船舶、钢铁还有制造，这些偏重工业的，都给了儿子叶真打理。而你擅长的，自然还是房地产、建筑相关···所以，你提到d县···
很容易想到，是应该看上了某个建筑相关或者房地产相关的。如果这种的话，我不参与。”
“陆总，你这···”···顾凯城又来敬酒，陆时泽轻轻跟他碰了一下，“其实，县城，说实话，能让大佬们看得上的，就两种。
一种是，污染环境极其厉害的产业，别的稍大，稍好的城市，要保护环境，偏偏落地不了，那这种的产业，最后只会被一些县级城市，拿去当支柱产业，以牺牲环境换经济发展。
另一种就是房地产或者基础建设相关，这几年红利稍少，所以不难理解，叶总想找我们来，议议这个项目了”。
闻言，叶连忙竖起大拇指，不等他夸奖的话说出口，陆时泽身后的一位保镖，一个剑弩，就“咻”地一声，从后方，射了出去。
直直朝着已经没有了灯光的阁楼，紧接着，红柱旁就传来一声疼痛至极的哀叫。
陆时泽一下子起了身，叶卿来也意识到什么，那里只可能站着自己的女儿！
他的手下忙成一团，看着那边阁楼亮起灯，叶清被护送往外，那边一男子掀开帷幕，朝着他们这边汇报，“叶总！小姐左手臂被射中了！”。
“赶紧止血！”，叶卿来喝道。
陆时泽立刻转身，他的保镖忙弯腰，“先生，我以为是···意图不轨的人”。
就这样，话题没能往下，一群人乌泱泱全部往外，送叶清就医，伤口只是简单处理，叶卿来慌乱里，安排好顾凯城，让他先回去，说不好意思，下次有机会再请。
接着，叶卿来又准备安排陆时泽，陆时泽摇摇头，“我跟着一起。是我家射伤的，应该陪着”。
急慌里，陈助理也跟着上了车，坐在后面的座位，默默按着手机，赶紧给沈娇娇发信息。
“小姐，叶清被咱家的保镖射伤了，先生没法，现在正陪着一起去医院。有事您直接打他电话”。
意思是，估计今晚陆时泽要很晚才能回去了，小姐一个人要多等很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