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丽霞一把捂住自己的口袋，嘴角的笑压都压不住。
“呵呵，随手的事儿，你这么客气做什么？那个，我回了！不用送了！”
她抱着儿子脚步轻快的出了姜家大门，丝毫没觉得自己这么做有什么不对。
小沐风全程被汪丽霞抱着，她心里只念着兜里那些钱票能买多少东西，没有注意儿子那快要拧成麻花的眉毛。
他不知道娘为什么要把姑姑去接姑父的事说给别人听，小小的脑袋怎么想也想不明白。
“姑姑那一走就再也没有回来，那时的我小，相不明白原因，可那一天的记忆特别的深刻，直到今天还记忆犹新。
那一天，萧家的天仿佛塌了！家里人找小姑姑找疯了，唯有我娘总在背后偷着乐，还总是骂小姑姑……活该。
渐渐的我大了，从大人的只言片语中明白了一些事儿，慢慢的明白小姑姑的失踪跟我娘有关。
我不敢告诉别人，我怕我说出来就没有娘了！燕子，是我，是我隐瞒了姑姑出事的真相，害得这么多年才找到你……”
萧沐风神情激动，歇斯底里的述说着埋在心里的痛，愧疚自责将他包裹，不停的拿拳头捶打着自己，似要将这些东西从他的脑子里捶出去。
“咔嚓”
一道清脆的破瓷声在楼梯上响起，随着便是一声雷霆般的怒吼，“畜生！！！”
“外祖父！”
“爷爷”
谁也没有想到老人这个时候会下楼来，将萧沐风的话听了个清清楚楚。
许燕妮一个闪身就出现在萧汉身边，见他面色涨红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来，显然是气狠了！
“外祖父”
她手指翻转一颗药已经喂到了萧汉嘴边。
萧沐风把话说出来的那一刻就没有想着再替自己母亲隐瞒。
背负了这么多年的良心债。
是该给姑姑一个交待了！
林浩天走过去和许燕妮一起将萧汉扶下了楼。
“爷爷，表妹，都是我的错，我对不起小姑姑，对不起表妹，是我该死。”
萧沐风“扑通”一声跪伏在了萧汉面前，肩膀抖动，无声的哭泣着。
“毒妇！毒妇！她怎么敢的！”
萧汉一脚踹倒萧沐风，优不解恨，对着他咣咣又是两脚。
他明显是拿萧沐风来撒气了！
萧沐风始终趴在地上不为自己辩解一句，生生的受着爷爷的怒火。
“外祖父，您消消气，别气着自己了！这事儿也怪不得表哥，他那时候也还是个孩子。”
许燕妮扶着外祖父坐下，怕他气出个好歹，柔声劝慰道。
不是她要替萧沐风说好话，一个四岁的孩子知道什么？
能清楚的记得那天发生的事儿，已是不易，还指望他能想到那么多。
生母做下这种事儿，想他这么些年心里也不好过。
许燕妮不是要替她娘原谅谁，只是在陈述事实。
“家门不幸，家门不幸啊！”
萧汉仰躺在沙发上，眼睛紧闭，嘴里喃喃自语，两行清泪自他眼角悄悄滑落。
心上的伤疤又一次被揭开，光是想想，许燕妮都知道外祖父心里有多难过。
林浩天揽过许燕妮微微下垂的双肩，无声安抚着。
客厅里只余下萧沐风低低的啜泣声，他跪在地上，以额抵地，压抑而悲戚的哭声似要倒尽这么多年埋在心里的痛。
“表哥，你起来吧！起来说话。”
许燕妮都有点可怜这个表哥了！
一边是生养他的母亲，一边是良心的谴责和面对其他家人时的愧疚。
如果不是见到她，估计这个秘密萧沐风会埋在心里一辈子吧！
错已经酿成，他想维护一个完整的家，于他而言，没有错！
心里藏着这些事，他这么多年过的也是痛苦的吧！
“对不起……”
除了一句对不起，萧沐风不知道还能说什么。
他不是没想过弥补，这么多年他一刻也没有放弃过寻找小姑姑。
一点线索都没有，带走小姑姑的人谁也不知道是什么人，天南海北的，车站里的人太多了！
他也不止一次想过将事情说出来，给小姑姑一个公道。
那么多年过去，事情已经成定局，说出来什么都改变不了，只会让更多的人痛苦。
“起来吧！你这样只会让外祖父看着更难过。”
林浩天一把将萧沐风从地上扯起来丢到沙发上，看着他的眼神满是鄙夷。
哼!没用的男人，看着像个人样儿，一点小事儿都处理不好，还哭得鼻涕一把泪一把的。
丢人！！！
萧沐风这会儿也顾不得林浩天怎么对他了。
压在心头的大石挪开，又痛痛快快的哭了一阵，他心里反倒没有那么堵了。
萧汉毕竟是经历过战火的洗礼的，悲伤愤怒只是一会儿，他就收敛好了自己的情绪。
“明天让萧祈明那个狗东西来见我。”
他深深吐出两口气，瞪着两眼红肿的萧沐风吩咐道。
该来的还是会来，哪怕过去了十几年。
“…好。”
萧沐风此刻的心里反而踏实了很多。
第一步迈开，脚下的步子不再沉重，有种心落回实处的感觉。
萧汉叹着气回了房间，那离去的背影多了几分萧瑟。
“表哥，事情已经这样了，想再多也没用，先去休息吧！”
“表妹，你，不怨我吗？”
萧沐风觉得没脸面对许燕妮，低垂着眉眼不敢抬头，怕看到她眼里的厌恶。
“不怨，你当年也只不过是个孩子，怪你何来？”
萧沐风猛的抬起头，眼中泪花涌动，“谢谢你，表妹。”
他放在腿上的双手握了松，松了紧，来来回回好几次才忍下了想抱一抱表妹的冲动。
天色太晚，萧沐风在客房睡下了，经常失眠的他，竟然沾枕头就睡着了。
一夜无梦，再睁眼已是天光大亮。
浑身轻松的感觉真好！
萧沐风起身伸了个大大的懒腰，活动了一下筋骨。
想起昨晚爷爷的吩咐，呼出一口气，穿衣出了房门。
刚下楼，冯教授就笑着向他招手，“小风啊！快过来吃早饭了，燕子亲自做的，你小子有口福了！”
“奶奶，我洗把脸。”
昨晚的事冯教授并不知情，家里也没人会告诉她。
林浩天在帮着许燕妮递着盘子碗，神情无比专注，像是在完成什么重大的事情。
见萧沐风下来，淡淡的瞥了他一眼就收回了目光。
他还记着这小子刚见面看他不顺眼的仇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