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的利润？” 李察突然冷笑，对于罗恩犹豫的很不满意，他的指节重重叩击着桌面，直震得酒杯里的残酒溅出。
随后起身用前倾的身躯笼罩住罗恩，皮革手套蹭过对方汗湿的领口：“蔗糖贸易每月最少都能给你带来上万金比索。而你现在盯着的亚麻布和其他生意，一车货才赚几个金比索？”
罗恩的后颈贴着冰凉的橡木椅背，冷汗顺着脊椎沟往下爬，浸透了内衬，凉津津的，他现在才感受到李察带来的那惊人的压迫感。
“那几个贵族的军队都快把刀架你脖子上了，还想什么商路？你今天不狠，明天连骨头都剩不下。”
李察看着罗恩那惊恐的表情，忽然露出森然笑意，皮革手套顺着罗恩的领口向上滑动，最终停在他颤抖的喉结上，“如果让那些贵族发现你在替我做事……他们会把你钉在亚麻布纺车上，用你的肠子丈量从这里到到港口的长度，你猜那根肠子够不够绕完三里路？”
“现在你告诉我，要为了剩下那点零碎利润，让我们的咽喉暴露在贵族的刀刃下？”
桌上的烛火猛地爆了个灯花，将李察的影子投在墙上，他的瞳孔在跳动的烛火中缩成针尖，另一只手突然拍在桌面上，震得酒杯跳起半寸高，“要么握紧手里的刀，要么等着被人割开喉咙 —— 你选哪个？”
李察手掌松开的瞬间，罗恩猛地吸气，颤抖着看向桌面，发现自己不知不觉已将手中的刀叉扭成了麻花状，银质叉齿深深扎进掌心，却半点没感受到疼痛。
“我…… 我选前者。”
罗恩听见自己的声音又酸又涩，“明天日出前，我会安排卫队将小镇包围起来，加派三倍岗哨，绝不让任何一个贵族的探子进入小镇。
“聪明人。”
听到罗恩的答复后，李察这才满意地松开手，往后退了半步，“记住，从现在起，任何试图靠近小镇五里内的可疑人物，都该被当成刺客来对待，包括那些打着‘友好访问’旗号的贵族信使。”
罗恩吞咽的声音格外清晰，他看见李察的瞳孔在火光中缩成危险的窄缝，像荒原上盯着猎物的孤狼。
“晚餐的鹿肉烤得不错。”李察忽然转换话题，“今晚的晚餐我很满意，记得让人将魔核送到我的领地，我就不久留了。”
警告完罗恩后，李察不再多言，转身离开。
他还有诸多事务亟待处理，实在没时间在罗恩这里过多耽搁。
离开小镇后，李察便前往关押俘虏的营地。
这些俘虏在白天会在甜菜地劳作以换取当天的食物，晚上则被铁链锁在地牢般的木栏里。
俘虏营地就坐落在小镇北坡一片荒瘠的洼地上，三排用粗粝原木钉成的栅栏圈出一片区域，为防止俘虏夜晚逃跑，栅栏顶端被削成尖锐的三棱状，在月光下泛着冷光，宛如一排倒插的鱼骨。
“大人，法尼德正在营帐等您。”
艾雷恩的声音从栅栏阴影里浮现，他铠甲肩甲上凝结的白霜簌簌掉落，显然已在此巡逻多时。
两队帝国重步兵紧随其后，披风下的链甲在月光下泛着鳞片状微光，腰间悬挂的羊皮水袋结着薄冰，却不妨碍他们握枪的手稳如磐石。
李察微微颔首，跟着艾雷恩穿过临时搭建的木哨塔。
岗哨里飘来麦酒的气味，两名士兵正围着铜盆烤火，见他经过立刻挺直腰背，手中的长枪在月光下闪过冷光，那是常年浸过羊油的痕迹，为的是在雨夜也能保持锋利。
栅栏深处，篝火的红光映出几个忙碌的身影 —— 那是负责看守俘虏的轻步兵，此时正用长柄木勺从铁锅里舀出稀汤，分发给栅栏内伸长手臂的人群。
马尼德的营帐就设立在营地中央的土坡上，帝国龙旗在夜风里猎猎作响。
李察离开的这段时间，这位商队首领为了更好的管理俘虏，放弃掉了小镇客栈里铺着天鹅绒褥子的软床，而是带着响马勇士直接住进了军帐中。
掀开厚重的牛皮帐帘时，一股混杂着汗味、皮革油和劣质烟草的热气扑面而来，其间还夹杂着粗麻布摩擦的沙沙声。
帐内光线昏暗，几盏油灯在角落摇曳，将商队首领马尼德的影子投在帆布上，拉得歪歪扭扭。
他正俯在堆满羊皮卷的矮桌上，指尖划过一张泛黄的清单，眉头因专注而拧成川字，鼻梁几乎要碰到纸面，那是从星耀之域加急运来的粮食账目。
“大人！”
见着李察走进来，马尼德慌忙准备起身向李察行礼。
“坐。”
李察抬手按住马尼德的肩膀，却触到对方肩胛骨下突兀的骨节， 记忆里这胖子的肩膀该是软塌塌的，裹着三层丝绸衬衣都能溢出肉来，如今不过短短一个多月时间，竟瘦得能摸到骨头了。
他这才注意到马尼德眼下的青黑几乎垂到颧骨，胡茬里还沾着草屑，显然已有许久未曾好好休整。
“多久没合眼了？” 李察关切的询问，用手指示意对方眼下的青黑。
马尼德咧开嘴笑了笑，抓起桌上的酒囊灌了一口，“您今天回来候，我在帐篷眯了会。”
听到马尼德的话后，李察沉默片刻，看着他伸手又要去翻账目，伸手直接按住对方正要去翻账本的手背。
“去睡两个时辰。”
李察的语气不容置疑，“我会让厨房煮点肉粥，你现在的模样比逃荒的难民还难看。”
马尼德刚要开口争辩，忽然一阵剧烈的咳嗽从胸腔里翻涌上来。
他捂着嘴弓起背，好半天才喘着气直起腰，指缝间还沾着几点血沫。
李察眼神一冷，伸手扯开对方的衣领，锁骨下方赫然有片青紫色的瘀斑，显然是连日劳累导致的气血淤积。
“这是命令，马尼德。”
李察的声音放柔，却带着毋庸置疑的肯定。
他转头看向艾雷恩，后者立刻心领神会地跨前半步。
原本一直看不起商人的艾雷恩，此时却难得露出几分温和，
开口劝导道：“如今领主大人回来了，你该歇歇了，有领主大人和我在，这些狼崽子还翻不了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