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婉儿听到这,满脸羞恼之色。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她也顾不得内心的纠结了,赶忙出声打断,“高阳!我上官婉儿岂是那等不堪之人?我说的对不起你,是将大乾可能遭遇了小冰河时期的推测告诉了王骁!”
“王骁知晓了此事,必定上报陛下!可你与陛下决裂,闹的这么僵,我本不该多事……可想着小冰河时期的残酷,想着天下苍生,还有过往与陛下之间的情谊,实在没忍住……”
高阳闻言,眉头紧锁。
上官婉儿瞥见高阳的表情,心更悬了。
“要打要罚,婉儿绝无二话!只求你……莫要往心里去,但若真伤了心,这也不怪你,是我自找的。”
上官婉儿说到最后,眼神黯淡,声音也极低。
高阳看着上官婉儿,先是沉默数秒,最终化作一声无奈的叹息,“哎!”
“婉儿,你真是给为夫出了个大难题!”
“我既当众辞官,甚至不惜金銮殿上与陛下死磕,就是要斩断一切,不给陛下半分挽留的机会,如今好不容易脱身,这小冰河消息一出,若传到了陛下耳中,她岂能不疑是我授意?若再生误解……”
说到这,高阳再次叹息一声。
“哎!”
“麻烦!”
“天大的麻烦啊!”
“但我知你一向心善,不忍天下苍生受难,又岂忍心责怪你?”
上官婉儿听高阳这般体谅,心中愧疚更甚,越发觉得让高阳为难了。
“夫君,我知错了,这次让你为难了,但不会有下次了。”
“婉儿,你再愧疚下去,某人心里可就乐开了花!”楚青鸾实在听不下去了,清冷的声音随之响起。
“啊?”
上官婉儿懵了。
她一脸不解的看向楚青鸾。
高阳脸色微变,他赶忙训斥道,“青鸾,你莫要在这胡说八道!”
楚青鸾却似笑非笑,无视高阳眼底的威胁,朝上官婉儿道,“婉儿,你是当局者迷,被他骗了。”
“他故意做出一副为难的样子,就是要你心生愧疚!区区小冰河时期,透露给了王骁,传到了陛下耳中,这算什么为难的事?”
“某人自己决裂前,可还写了河西三策,互市之策,甚至还献出了完全可以不拿出来的水泥,哪个没给?纵然抛开这一切不谈,就王骁回去献策,他说保密,就保密了?”
“这两条毒计一出,陛下还能不知源头?你这小冰河时期,压根不算什么!”
说到这,楚青鸾唇角微扬,看向高阳道,“某人特地装出这副为难的样子,才好顺理成章的找婉儿你讨要补偿啊。”
“比如,我今早恰好听闻,某人吩咐陈胜,欲以重金盘下长安的“锦绣坊”,要研制一种叫“丝袜”的稀罕料子,某人还嘀咕着,婉儿玉腿修长,若穿上各色丝袜,必定…啧啧…”
上官婉儿听完这话,先是一怔,随即俏脸飞红,羞怒交加,美目圆瞪,“高!阳!”
“你这攻心之术竟用在我身上!你卑鄙!无耻!下流!”
高阳人都麻了。
他赶忙解释道,“婉儿,你别听青鸾胡说八道啊!这什么玉腿修长,若穿上各色丝袜,这纯粹是子虚乌有,胡说八道啊!”
“为夫只是想着最近天气越发严寒,若真是小冰河时期,只怕以后会越发寒冷,为夫是心疼婉儿你,所以要研制黑色保暖的新织物丝袜,毕竟天冷加丝,好保护你们的腿啊!”
“此乃利国利民,造福天下女子之壮举,岂能这般想我?”
高阳一脸痛心疾首的无辜。
上官婉儿却连一个字都不相信,挽起楚青鸾的手:“青鸾姐,你陪我收拾行李可好?”
“好!”
楚青鸾应了一声,给了高阳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高阳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一脸惋惜,“哎!青鸾这丫头,专门坏我好事,婉儿这腿若天冷加丝,那岂不是美翻了?”
正当他叹息要走之时。
身后,一只有力的大手,牢牢地抓住了他的衣袖。
高阳回头一看,只见高长文一脸悲壮沧桑,眼神仿佛要燃烧起来,正直勾勾的盯着他。
“兄长!这丝……”
“滚!”
高长文:“(╥﹏╥)”
“……”
长安城。
黄昏。
阴霾笼罩,流言如瘟疫肆虐。
燕、楚、齐三国以倾国来换高阳,这对长安百姓而言,亦是莫大的耻辱!
明明是他大乾的能臣,却莫名的辞了官,反倒是三国使团宁可付出天大代价,也要来换高阳。
普通百姓莫说十万两黄金,哪怕是百两纹银,那都是一笔天价银子。
那就更别说十万两黄金,再加北海夜明珠,珍玩百箱,封王拜相!
这每一个条件,都是他们连想都不敢想的!
这冲击力,可见一斑!
一时间。
这些条件在不知内情的百姓口中发酵,渐渐化作了对大乾朝廷的不满!
御书房内,气氛凝重如铅。
武曌高坐龙椅,一身黑红相间的宽大龙袍也掩不住眉宇间的疲惫与那冲天怒火。
殿内,她的核心班底齐聚。
崔星河以及大理寺卿卢文,破虏大将军王忠、翰林院掌使苏文令、御史大夫闫征、大将军吕震、护国公赵破奴等人皆在。
所有人全都低着头,从武曌身上感受到了那冲天的怒火。
武曌手持一封密奏,冰冷目光扫视底下的文武百官。
“诸公,尔等可知,仅一日之间,长安街头巷尾都在传些什么?”
武曌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被羞辱的狂怒。
“传朕无能!留不住高相!”
“传朝廷懦弱!任三国使者骑脸羞辱!”
“传高相一人,可抵三国倾国之富,而我大乾,却暴殄天物,不知启用高相,乃是亡国之兆!”
武曌说到这,再也忍不住内心滔天的怒火。
虽然她想过长安舆论一定极为恐怖,可她万万没想到,居然爆发的如此之快!
这太耻辱了!
她一巴掌拍在眼前的御案,发出砰的一声巨响。
“如此屈辱,朕的威严何在?!”
“大乾的颜面何在?!”
“三国鼠辈,行此毒计,辱朕辱国至此!尔等食君之禄,可曾想过如何反击,可曾想过如何给这些豺狼一个永生难忘的教训?!朕现在令尔等前来,只为一事,那便是反击,给朕狠狠地反击!”
武曌目光扫过众人,声音重重响起,“诸公,可有良策?”
一时间。
众人齐齐沉默,脑袋越发低了。
这恨不得当鹌鹑一样的样子,令武曌心头的怒火越发席卷。
她脸色难看,近乎一字一句的道:“难道尔等就让我大乾的脊梁,被他们生生踩断?!让朕,被天下人耻笑?!”
一连串的质问,如同重锤砸在每个人心头。
群臣噤若寒蝉,头颅深深低下,无人敢与那双燃烧着怒火的凤目对视。
“崔星河,你可有反击良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