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燕无双脸上的笑意瞬间冻结:“先生何出此言?慕容复见机行事,把握良机,虽有擅专之嫌,但…”
“良机?”
陈平厉声打断,罕见地失了礼数。
“陛下!您仔细想想,小冰河之说,动摇国本,引发滔天恐慌,朝廷本该以雷霆手段扑灭!”
“可武曌做了什么?她非但不辟谣,反而纵容这一切的发生,亲自下旨坐实!”
“这合理吗?”
陈平一步向前,心中明悟了一切,他直勾勾的盯着燕无双道:“除非,这本就是她精心设下的局,她是故意而为!”
“而且最关键的是,陛下,您忽略了一颗棋子,一个最为致命的棋子!”
“什么棋子?”
燕无双心头狂跳,一股不祥的预感攫住了他。
“活阎王,高阳!”
“他就在长安,就在风暴的中心!”
“慕容复信中只提小冰河,只提价格暴涨,可曾提及半句高阳的动向?这高阳堪称天下第一的老银币,论其阴险狡诈、谋算之深,纵是臣,也要敬其三分!”
“此刻蛰伏,必有惊天图谋,他才是操盘此局的黑手!”
燕无双瞳孔骤缩,一股寒气从脚底直冲头顶。
高阳!
在他心中,这个名字本身就代表着诡计、狠辣和毁灭!
这是他心中最深的忌惮!
陈平虽在千里之外,却感到了一股滔天的危机。
他的声音响起,带着一股前所未有的寒意,“如果臣没猜错,小冰河之说未曾出现之时,这厮便会暗中吃货,待恐慌弥漫,价格被疯狂拉高,投机者如飞蛾扑火般涌入之时,便是他悄然出货、抽身而退之机!”
“那绝不是什么短暂性的回调和正常的市场波动,而是他们边拉边撤,温水煮青蛙的毒计!”
“等到他们手中的货出得七七八八……”
说到这,陈平的声音低沉下去,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绝望,朝着燕无双道:“届时,高阳的屠刀,就会落下!”
“他会用一种所有人都意想不到、却足以摧毁整个市场信心的方式——暴力砸盘!”
“届时,柴炭价格将会一泻千里,让所有接盘者,血本无归,尸骨无存!”
袁宣林听着这一番话,不由得道,“慕容家世代忠良,慕容复也当属能臣,绝非庸才,他既出手,必有自己的把握!”
“先生远在千里之外,仅凭推断便如此笃定,是否……过于危言耸听?”
陈平猛地转头,目光如炬,直视袁宣林,斩钉截铁:“我陈平一生行事,绝不信世上有如此多的巧合,更不信天上会掉馅饼!”
“若真有,那馅饼里裹着的,必是穿肠剧毒!”
燕无双再无半点犹豫,霍然起身,龙袍带起一阵狂风,“传令,八百里加急!”
“命慕容复,停止一切买入!给朕以最快的速度,立刻将手中所有柴炭,不计成本,给朕抛出去!”
“抛!能抛多少是多少!”
燕无双脸色铁青,他想到的不仅是一笔大的巨额损失,更是大燕被高阳玩弄于股掌、颜面扫地的奇耻大辱!
丢钱事小,丢人事大!
燕无双的命令一出,等于直接肯定了陈平的话。
袁宣林见状,也不再反驳了。
只是深深看了一眼陈平。
陈平闭上眼,叹息一声道。
“陛下,来不及了,消息传到大乾长安城,最快也要八日时间,慢则要半月!”
“消息一来一去,若真如臣所想,这段时间,早就足够高阳将网收到最紧,将刀磨到最利!
“我们的急令,注定扑空,甚至…可能成为高阳砸盘时,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燕无双闻言,僵立在原地。
他看着窗外呼啸而过的风雪,仿佛看到大燕投入的真金白银,正如同那漫天雪花,在高阳的布局下,正无声无息地融化、坠落,最终…化为乌有。
“……”
大乾。
长安城。
定国公府。
窗外寒风呼啸,室内暖意融融,蜂窝煤烧的正旺。
高阳斜倚在一个软榻上,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眼神深邃,仿佛在聆听窗外风雪之外的声音。
上官婉儿侍立一旁,美眸中闪烁着极大的兴奋:“夫君,时机已至,我们前期布局的货已在高位出得七七八八,赚得盆满钵满,现在长安各方都在高位接盘,贪欲正炽,我们何时动手砸盘?”
楚青鸾也极为兴奋,朝高阳发问道:“夫君,这盘你想如何砸?要想瞬间砸盘,形成一个踩踏效应,令蜂窝煤传遍整个长安,这需要一个足够劲爆的由头,一个足以瞬间引爆恐慌、彻底颠覆市场信心的爆点!”
二女发出一阵催促,一双美眸皆是直勾勾的落在高阳的脸上。
高阳对此,却极为淡定,他懒洋洋的哼唧了一声道,“婉儿,肩膀酸!”
上官婉儿闻言,嘴角一抽,银牙紧咬,却还是乖乖站在高阳身后,轻轻揉捏着高阳的肩膀。
“夫君~这力度…可还舒服?”
“嗯!”高阳舒服地眯起了眼。
“青鸾,腿疼!”
高阳又喊了一声。
楚青鸾:“……”
她深吸一口气,绝美的脸上努力维持着温柔的笑意,走到榻边,伸出那欺霜赛雪、宛如羊脂白玉雕琢而成的柔荑,轻轻按上高阳的小腿。
“我还……”
高阳还想得寸进尺,两女却美眸齐齐一凝,一股强烈的杀意,瞬间弥漫。
尤其是楚青鸾,一双玉手更是腾挪向上,来到了高阳小腹下三寸的位置。
她一脸笑意吟吟的道,“夫君,想好再说哦!”
高阳虎躯一颤。
这虎娘们!!!
“青鸾,冷静!万万冷静!”
“此物干系重大,关乎你们后半生的幸福生活,万万不可儿戏,这若捏爆了,后悔都来不及啊!”
楚青鸾笑靥如花,吐气如兰:“夫君想好了?那……爆点何在?”
高阳赶忙道,“想好了!”
“要想找一个引爆长安,引爆舆论,令蜂窝煤之名传遍长安的由头,这有何难?”
“婉儿,你可记得睢阳郡瓦罐坟一事后,为夫是如何发难的?”
说到这,上官婉儿美眸一亮。
当时。
高阳心中不爽,却也因活阎王之名,官场之黑,不愿直接发难。
他玩的是以恶制恶!
先被抓进牢狱,又抽了自己两鞭子。
接着。
偌大的睢阳郡,天黑了!
“你是要无中生有,凭空制造冲突,以冲突引爆整个长安的舆论?”
高阳不着痕迹的挪走楚青鸾的手,笑着道:“不错,冲突,是点燃舆论最好的火种!”
“只需找一只最肥、最得意忘形的鸡,杀给所有猴子看。”
“此局,便成!”
高阳话音刚落。
陈胜来到了屋外,声音响起。
“大公子,目标出现了,林怀远最宠爱的幼孙林耀祖,此刻正在胭脂阁内宴饮!”
“林家此番获利最巨,他今日刚得了祖父重赏,出手极为阔绰。”
高阳脸上弥漫着一股似有似无的笑意,“哦?林家的麒麟孙?”
“很好,一切按计划行事,本公子也去给这位麒麟孙道道贺!”
高阳缓缓起身,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