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娜立刻反应过来，从公文包里拿出剧本，双手捧着递过去 —— 剧本封面是米白色的，封面上 “玩命邂逅” 四个字是宁昊自己写的，字迹有点潦草，她递的时候，手指因为紧张微微泛白，但眼神很亮，没有丝毫防备。
她不怕李文东偷创意。圈里人都知道，李文东从来不在这些事上做手脚，当年东皇签下的新人编剧，哪怕是个刚毕业的学生，剧本被看上了，都会按最高标准给版权费，从没有过 “截胡” 的说法。
李文东接过剧本，指尖碰到纸页，翻得不快，一页一页地看。
会议室里很静，只有纸张翻动的轻响，宁昊坐在对面，心脏几乎要跳出来，眼睛紧紧盯着李文东的脸，想从他的表情里看出点什么 —— 可李文东的神色一直没变，直到翻到最后一页，他才抬起头，眉头轻轻挑了下，眼神里带着点意外。
《玩命邂逅》？这明明就是《心花路放》。
李文东心里清楚，这部片子后来有多火 —— 三千万的制作成本，上映十七天就破了十亿票房，最终定格在 11.67 亿，算上宣发，总利润超过十亿，投资回报率 1:33，堪称国产喜剧的天花板。
他压下心里的惊讶，把剧本放在桌上，手指轻轻敲了敲封面：“本子不错，故事线清晰，笑点不尬，还带着点小人物的劲儿，能打动观众。”
这话一出，宁昊悬着的心瞬间落了地，连刑娜都悄悄松了口气。
“那东哥，投资的事……” 宁昊试探着问。
“投。” 李文东说得很干脆，没半点犹豫，“成本按三千万算，东皇和光线各出一千万，各占 35% 的分成；你公司跟制作团队占 30%，版权三方共有。宣发这块，东皇和光线各出两千五百万，不用你掏一分钱。”
宁昊愣住了，眼睛一下子睁大 —— 他本来以为，自己最多能拿到 20% 的分成，毕竟投资方占大头是行规，可李文东直接给了 30%，还包了宣发？他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下意识反问：“东哥，这…… 这比例是不是太高了？”
“不高。” 李文东靠在椅背上，语气很平淡，“本子是你带来的，导演也是你，30% 是你该得的。” 他顿了顿，话锋一转，“不过有个问题 —— 你打算找谁演主角？”
提到演员，宁昊立刻来了精神：“我想找黄博和徐征，耿浩那个角色，黄博演再合适不过了，他能演出那种离婚后的颓丧劲儿；郝义就找徐征，他的喜剧感跟角色贴得紧。我们之前合作过好几次，默契没问题。”
他说得笃定，可李文东却摇了摇头，拿起桌上的计算器，按了几个数字，推到宁昊面前：“你算笔账。黄博去年凭《泰囧》拿了金马奖最佳男配角，现在片酬是 1500 万加 10% 利润分成。”
“徐征自导自演《港囧》票房破了十六亿，片酬跟黄渤差不多。两个人加起来，光片酬就三千万，还得再拿 20% 的利润分成。”
宁昊盯着计算器上的数字，脸色慢慢变了。
“我给你算个具体的。” 李文东继续说，手指在桌上比划，“假设这部片子票房 3 亿，扣除 5% 的电影专项基金和 3.3% 的税费，剩下约 2.75 亿。院线和发行方分走约 1.5 亿，投资方实际能拿到 1.25 亿。扣除 3000 万制作成本和 5000 万宣发，利润大概 4500 万。你公司占 30%，能拿 1350 万。”
他顿了顿，话锋一转：“但如果用黄博和徐征，制作成本就得涨到 6000 万，宣发不变，总投入 1.1 亿。票房 3 亿的话，投资方分账 1.25 亿，扣除成本，利润只有 1500 万。”
“你公司拿 30%，是 450 万，还得给他们 20% 的利润分成，也就是 300 万，最后你到手只有 150 万 —— 这还没算后期制作的额外开销。要是票房到 5 亿，他们的分成能拿到近千万，你到手的钱，反而不如票房 3 亿的时候多。”
宁昊的眉头紧紧皱了起来，手指攥成了拳。他不是不知道黄博和徐征片酬涨了，但没想到涨得这么快，更没想到还要利润分成。
他跟黄博和徐征是老兄弟，可涉及到几千万的利益，再好的兄弟也得掂量 —— 他公司去年刚缓过来，这笔钱对他来说太重要了。
“可除了他们，我找不到更合适的喜剧演员了。” 宁昊叹了口气，语气里带着点无奈，“现在圈里的喜剧演员，要么太油，要么没观众缘，撑不起主角。”
“有两个人，你可以试试。” 李文东突然说，拿起笔在纸上写了两个名字，推给宁昊，“沈藤、雷大头。”
“沈藤？” 宁昊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今年春晚演《今天幸福 2》那个？他演的郝建，确实有点意思，喜剧感很足，而且跟剧本里的郝义一样，都带点‘贱兮兮’的劲儿。”
“还有雷大头。” 李文东补充道，“你去年跟他合作过《黄金案》吧？他演的那个小警察，有点颓丧，又有点轴，跟耿浩的‘丧萌’简直是量身定做。他现在还没完全火起来，片酬不高，演技却扎实，比一些流量演员靠谱多了。”
经李文东这么一提醒，宁昊脑子里瞬间闪过雷大头在《黄金案》里的样子 —— 穿着警服，头发有点乱，眼睛里带着点疲惫，却在关键时刻特别较真。
那个角色虽然是配角，却让他印象很深。
他又想起沈藤在春晚上的表现，那句 “打败你的不是天真，是无鞋”，当时全国观众都笑了，这种国民度，其实比黄博和徐征更接地气。
“东哥，您这么一说，我还真觉得他们合适。” 宁昊的眼睛亮了起来，之前的纠结一扫而空，“沈藤和雷大头的片酬…… 大概多少？”
“沈藤的片酬 给50万，雷大头也50万，加起来100万。” 李文东说，语气很肯定，“剩下的钱，你可以花在制作上 —— 比如去大理拍外景，把风景拍得漂亮点，或者在配乐上多下点功夫，喜剧片的配乐要是好，能加分不少。”
宁昊彻底松了口气，他转头看了眼刑娜，刑娜也看着他，眼里带着笑意，悄悄点了点头。
他再看向李文东，心里的感激几乎要溢出来 —— 李文东不仅给了他高分成，还帮他解决了演员的难题，甚至连制作细节都替他想到了，这份情，比四年前的救命钱更让他动容。
“东哥，谢谢您。” 宁昊的声音有点哑，他站起身，对着李文东鞠了一躬，“您放心，这部片子我肯定好好拍，绝对不会让您和王总失望。”
李文东摆摆手，示意他坐下：“不用谢我，我是看本子好，才愿意投。发行这块，王总负责宣发统筹，东皇负责排片，保证上映时能拿到至少 35% 的排片率。其他的，就看你的了。”
王常田这时也笑了，他端起茶杯，对着李文东和宁昊举了举：“我就说东哥眼光独到，这事儿能成！来，咱们以茶代酒，祝《玩命邂逅》票房大卖！”
李文东和宁昊都端起茶杯，三只杯子碰在一起，发出清脆的声响。窗外的霓虹透过玻璃照进来，落在桌面上，给剧本封面镀上了一层金色的光。
刑娜拿出合同，宁昊签字的时候，手虽然还有点抖，但笔锋很稳 —— 他知道，这部片子，不仅是他公司的翻身仗，更是他跟李文东之间，一段新的开始。
签完合同，李文东看了眼手表，站起身：“时间不早了，我还有个会要开。宁导，后续有什么问题，直接跟我助理联系。”
“好的，东哥。” 宁昊赶紧应下。
李文东转身离开，脚步还是那么沉稳。走到门口的时候，他回头看了一眼，正好对上宁昊的目光，他对着宁昊点了点头，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 —— 那笑容很轻，却让宁昊心里瞬间暖了起来。
会议室里，宁昊拿着签好的合同，反复看了好几遍，像是怕这一切是梦。刑娜靠在他身边，轻声说：“老公，咱们终于熬出来了。”
宁昊点点头，眼眶有点红。他看着窗外的燕京夜景，心里突然有了个念头 —— 等片子上映的时候，一定要把名字改回来，就叫《心花路放》，像李文东说的那样，让观众跟着主角一起，在路途中找到属于自己的快乐。
而此刻的李文东，坐在车里，嘴角也露出了一抹笑意。他知道，这部片子，注定会在国产电影史上，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