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这顾凌霄手段真是了得，还好之前我听了她的话把吃空饷的问题提前解决了，若不然此次也定会受到牵连。”
林府书房里，父子二人坐在榻上对弈，黑白分明的棋子，代表着各自的立场。
“你可知为何顾凌霄能两次三番让那些人吃了闷亏。”
林墨朗一子落下，看着对面紧皱眉头的人温声问道。
“自是那顾凌霄身后有圣上为其撑腰，那些人就算平日里再拉帮结派，独断专行，也不敢行谋逆之事。”
林廷文思索了片刻，抬手落下一子，紧盯着林墨朗的下一步棋。
“若是圣上也为你撑腰，你可敢做那些事？”
“这，我……”
林廷文顿住手中的棋子，一时间难以作答。
“你呀，莫不要觉得别人可以，你便也可以，首先是那些人真的做了那些错事，还被顾凌霄给知道了，那说明她在京中绝对有自己的情报系统。”
“其次是顾凌霄每次都能见招拆招，声东击西，一击即中，这说明她对朝中局势了如指掌，更是一个有勇有谋之人。”
“最重要的是，顾凌霄她无所求，不管是明枪还是暗箭都伤不得她分毫，她自是深的圣上赏识。”
林墨朗说完抚了抚花白的胡须，静静等着林廷文的下一步棋。
“如此说来，那顾凌霄的确不是个简单的人物，此次事件其他两营皆受到牵连，但偏偏我的手里的南营却没查出任何事情，这件事情过后，我们林府会被自动划分为顾凌霄一派。”
“如此，圣上会不会对我们国公府有何想法？”
想到近日京都的腥风血雨皆出自一个女子之手，林廷文心中一阵肃然。
他们国公府因从不参与任何派别，一向也算相安无事，如今之事，虽看似躲了一难，但不知是否会再生祸端。
“凡事都要依立场而言，这件事我们林家能独善其身，也说明咱们镇国公府对圣上忠心耿耿，何况我与顾家的关系，世人皆知，圣上自是心里有数。”
“你自己也要心中有数才好，日后更是要小心行事，切莫给别人抓到把柄。”
看到林廷文落了子，林墨朗抚了抚胡须，心中暗想，这小子依旧心太急，因小失大，随即抬手落子。
那边林廷文纵观一看，瞬间泄了气，败局已成，只得放下手中棋子，徒留心中懊悔。
虽然李文山被抄了家对太傅一派已经影响不大，毕竟李家实际上已经不可能再有东山再起的机会，李文山这个蠢货没了也更好。
但是中郎将如今被连累，倒是他们不愿意看到的，他们本想着让何时安捐赠银两，应对失职之事。
没想到顾凌霄出手如此狠，直接让何家大出血，一个家族的银钱哪有那么干净，谁又能真的清清楚楚说明来源，顾凌霄这一招是真的狠。
这两家人的钱财加起来，再因为军中实际人数一下子又少了那么多，粮饷竟真的被她补上了，旁人自是不好再说什么，以免惹祸上身。
“你不是说要送顾凌霄一份大礼吗？这礼送的可是真好，怎么，看着顾凌霄如今得势，陆大人这是准备向其投靠？”
付文清压住怒意，嘲讽的说道。
“付大人何出此言，谁知道那顾凌霄就是个疯子，不管不顾谁都敢咬，你又不是不知道北境粮饷之事，我与那顾凌霄积怨颇深，怎么会有联盟的可能，此次倒是我小瞧了她。”
“这人仗着自己手中有得力的私兵，又有合理名头，还有圣上撑腰，倒是让她有一次钻了空子，不过你放心，李文山一家的账这次肯定是要算在她的头上的，我已经让人快马加鞭送信出去。”
“她顾凌霄自命不凡杀不得，其他人在咱们手里就形同蝼蚁，她这么想查下去，我就让她无处可查。”
陆道南的嫡女嫁给了付文清的嫡次子，两人多了这层关系，自从太傅放话让他们把自己的事情处理干净，如今他也只能凡事找自己的亲家商量。
一条绳索的蚂蚱，谁也别想跑，想到顾凌霄那个怎么都弄不死的贱人，他就气不打一处来。
一个小小女子，妄想翻了这京都的天，虽然圣上表面是护着她，但他就不信等真的有了利益纠葛，她还能独善其身。
但真的任由她在这么折腾下去，下一个危险指定是落在他的头上，那怎么能行，他们陆家百年世家，绝不会被轻易撼动。
思及此，陆道南心中又多了几分安稳，这些年事事顺遂，他早已习惯了众星捧月般的日子，户部这个位置自己一定要守牢了。
“你最好是说到做到，可别再弄巧成拙。”
付文清拨动着大拇指上的翠玉扳指，神色凝重的说道。
“放心，她顾凌霄又不是石头缝里蹦出来的，总是有她在意的东西，杀人诛心，这次一定稳妥。”
想到顾凌霄接下来要面临的，陆道南心中的怒火也消散了许多。
许是这些年京都的日子过的太舒服了，经历了这些事他脑子也开始清醒起来，自己决不能再被顾凌霄牵着鼻子走。
驻守京都城外的四营很快就被纠察一番，虽然只是降职罚俸，升职的也都还是世家培养的人，但只要人在动，就会有机会输入新鲜血液。
“将军，府上有书信送来。”
看到送信之人面色不郁，玉竹便知肯定是府上发生了什么事，片刻不敢耽搁，匆匆将信送来。
顾凌霄看上府上送来的信也赶紧打开查看，只是匆匆几眼便心中怒意丛生，不由得握紧拳头，狠狠砸向了书桌。
“这些人真是猪狗不如，那么小的孩子都不放过。”
这次陆道南的动作很快，押解进京的知县在路上得急病死去，顾凌霄找的证人一家都被杀人灭口。
虽然她也知道郡主那边的护卫也为此丧命数人，但一想到那被自己牵连进来的一家人，当初自己可是信誓旦旦的说一定会保护他们的安全。
“哥哥，我想吃糖葫芦。”
“哥哥，我要举高高。”
“哥哥，这个糕点真好吃，你也尝尝。”
想到那个小小的孩子曾经住在自己的府上，拉着自己的手非要叫她哥哥，纠正了好多次也没用，也只能无奈的由着她。
那么小小的一个人，每次自己在府中都要黏着自己，小小的人趴在自己的肩头，说等她长大了也要变得很厉害保护爹娘。
这样的人儿，再也没有长大的机会，终究是自己食言了。
思及此，顾凌霄的眼睛有些酸涩，虽然她知道这件事无外乎就是那些人做的，但却无法直接把那些人统统杀掉为他们报仇。
“找一个风水好的地方把他们一家好好安葬。”
顾凌霄哑着声音说道，尽管已经见惯了生死，但那样一个鲜活的生命就此消失，她终归心中有愧。
她想救的，她要救的，千千万万的天启的子民，到底是否真的能救的了。
“大比武的事情可有安排妥当？”
不管前路如何，总是要先做好眼前之事。
“已经遵照您的安排通知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