秘书辞职
——
暗杀军方高层的事件性质太过恶劣。
莫离没有想过去私人医院，而是找了家黑诊所，隐瞒身份过去处理伤口。
手术台上叼着烟的医生胡子拉碴，眯着眼睛。
取出子弹后，他处理好伤口，终于腾出手来点燃香烟，靠在小推车上吸了两口，吊儿郎当地开口：
“我们这里走不了医保哈，原价。”
做了伪装的莫离麻药劲还没过，他打的半麻，脑子倒还够用，闻言也没什么反对的意见。
秘书替他缴了费，又在病房边守了他一会儿，等麻药劲过了，就扶着他上车。
准备回市中心。
路上，杨秘书状若随意地点开车载屏幕，调出新闻。
“军方的别墅区发生了一起火灾……别墅内的格林夫妇确认已经失去生命体征。”
他没有细说，莫离身体前倾，点开新闻的详情页面。
在别墅的时候他中了一枪，现场留有他的血液，清理肯定来不及，只能一把火点了。
开车离开别墅区时，他溜了一圈巡逻的部队，才导致他们救火不够及时，大半证据都被烧得干干净净。
具体还有没有dNA信息莫离不太清楚，过两天他恢复一些，行动不受限制的时候会亲自接手这个案子。
能不能全权负责不好说，但销毁证据还是够的。
“……这件事情是您的手笔吗？”
询问之前，杨秘书已经提前掐了行车记录仪，这里的影像会自动上传到云端，事后销毁比较麻烦。
他不想引起一个杀手的警惕。
处于汽车这种狭窄的空间，莫离想杀他夺取方向盘，不过是几秒钟的事情。
杨秘书还没活够，不怎么想死。
“为什么这么问？”
莫离关掉车载屏幕，自然地倚靠进椅背，优雅地双腿交叠，“你接受不了吗？”
小镇还没有遭到袭击，按说杨秘书的立场还和往常一样。
但，他还是不太确定，现在车内有没有其他录音录像设备正在工作，
“……我不知道。”
沉吟了半晌，秘书的声音低沉下来。
他确实爱钱，也确实道德感低下，毕竟天天和有钱有权的人打交道，很难保持正常人的三观。
但——
如果莫离不只是个为了赚钱的杀手，有其他目的，所以对军方出手，该怎么办？
杨秘书不止是觉得事情超出自己的预想，更觉得即便自己赚了这笔钱，也没有命去花。
这种级别的明争暗斗中，他的命就跟纸一样薄。
“你想辞职吗？”
男性温和而磁性的嗓音从身旁响起，体贴又善解人意，“可以，我理解你的顾虑。”
“……谢谢。我——”
台阶已经给过来，杨秘书松了口气，正准备顺着下。
“但是，我有一个条件。”
他神经微微绷紧，握紧方向盘，表情渐渐严肃：“请讲，我会尽全力配合的。”
“你知道的事情太多了……在我确认你所知的情报不具备价值之前，你要一直受到监管。”
车身微微摇晃，莫离慢条斯理地讲话，并伸出左手，“为了确保你配合，你的父母也会受到控制。”
“刺啦——”
一声刺耳的轮胎抓地声响起，秘书表情一滞，呼吸瞬间粗重起来。
慌乱之下，车头向左侧大幅度转动，冲着路旁的栏杆而去，眼看要撞上去的前一秒，一只手握住方向盘，向右打了半圈。
车头回正，杨秘书回过神，额角滑下一滴冷汗。
他手指微微僵硬着靠边停车，腰背弯起，低着头深深地呼吸，握紧方向盘：“……您得保证，您不会伤害他们。”
“我保证。”
莫离不紧不慢地开口，“接下来我来开车。你可以好好想想之后什么话可以说，什么话不能。”
“……是。”
——
六月底。
杨秘书和新来的秘书完成了工作交接，安安分分地前往了被监视的公寓。
他父母住在隔壁公寓，接受着秘密的监视，并不知情，杨前秘书也没有告诉他们。
普通人没法在全天监控中保持平时的生活节奏，容易焦虑也容易崩溃，更容易坏事。
他希望父母能活下去，自己也一样。
……
市中心向日葵住宅。
莫离日常传递情报，挂掉视频，完后躺进人体工学的座椅里，深深地吐出一口气。
按了按鼻翼。
根据他给出的情报，温莎制定了一系列疯狂又大胆的计划，这些计划里看不到收益，只能看到对战争的热爱。
他不像是要利用战争发一笔横财，更像是单纯想要双方打起来，最好搅乱A国的局势，让其一直处于战乱之中。
这样，才好让他在混乱里通过利益交换，揪出南木。
温文尔雅的人夫一朝没了妻子，迅速转变成令人大气都喘不过来的上位者。
莫离感受到一种沉重的压迫感，一通视频下来，他头都有点痛。
新来的秘书业务还不太熟练，总是出一些有的没的小岔子，他训了几次没了耐心，干脆把人扔给了纪年去教。
还在准备入学材料的准大学生瞄了他一眼，乖乖接下了工作。
晚上六点。
莫离和议院的同僚开完视频会议，商讨过关于海滨小镇遭遇的炮火洗地后，结束工作。
他走出书房打算泡杯咖啡，恰好看见纪年训完秘书回来，解开长外套的扣子。
莫离顿了顿，突然想起什么：
“小镇周边已经被控制起来，正在统计伤亡和灾后重建。”
“动作很快嘛。”
纪年了然地点了下头，挂好外套和围巾。
“你的……那位朋友怎么样？”
莫离倚在半开放式的厨房门口，距离进口咖啡机两步之遥，稍微斟酌了一下问道。
“江音吗？”
他反问了一句，语气平常地说，“小镇没有人活下来，我想他也不会奇迹般地生还。”
“……哦。”
莫离默了默，意思地应了一声，走进厨房。
客厅里传来步伐悠闲的脚步声，纪年仿佛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坐进沙发里打开电视，连接游戏设备和手柄。
过了十来分钟，莫离端着两杯咖啡回到客厅，其中一杯放上茶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