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怦然又在窗边站了一会儿，确定没有再感受到阴气才转身走回床边。
已经午夜了，他躺进被子里，很快思绪就稳定下来。
不过大概在半夜一点多的时候，卧室门轻轻的开了，并没有发出什么声音，但林怦然是天师，他几乎是立刻苏醒过来。
一双清凉的眸子盯着门口。
门外光线顺着门缝照射进来，林怦然看见了沈星辰的身材轮廓。
林怦然：？？？
想不通为什么大半夜沈星辰会过来，不过林怦然安静的闭上了眼睛，装作还在睡，沈星辰走进来的时候就看见林怦然乖乖的在床上睡得很香。
他喃喃了一句。
“看来梁慎给的药还是有用，没有失眠。”
林怦然听见对方这么说，心里还是有些感动的，原来沈星辰是怕自己会失眠。
但接下来沈星辰却没像预料当中的离去，林怦然闭着眼睛感觉到床边塌陷下去，似乎对方坐在了那儿。
林怦然：……？
不是，没有失眠你怎么还不走啊？
问题是沈星辰也不知道自己为啥不走，他就坐在床边看着躺在床中央熟睡的林怦然，奇奇怪怪的想看一会儿。
林怦然的睡姿也很乖，就是很中规中矩的侧睡，并且左手还托在脸颊和耳边，松缓垂落的眉眼恬静极了，沈星辰感觉自己像是在欣赏一幅画。
屋子的窗帘没有拉上，外面路灯的光线隐约照射进来，林怦然像个精致的雕件一样。
沈星辰在那儿看着看着就走神了，一不小心待了太久，导致林怦然想要装睡都装不下去。
就在静悄悄的后半夜，床上熟睡的人睁开了眼睛，茫然的眸子盯过去把沈星辰给吓了一跳，他慌乱的挪动了一下。
面对被抓包的现场，很别扭很蹩脚的说出了个借口。
“……你怎么醒了？”
“我那个……我就是看看你有没有踢被子……”
林怦然清亮的眼神没写着信与不信，只是也没有说话就那么静静的盯着沈星辰看，他思索了十来秒，趁着对方心里还慌张呢提出了个要求。
“沈星辰，我想再去那个山里一趟。”
刚睡醒一般的嗓音显得软绵绵的，真好像在撒娇。
沈星辰正尴尬自己找不到过来偷窥别人的理由，听见这种软萌的语气，脑子里什么都没想就答应特别干脆。
“行啊。”
“……哪个山里？哦，野餐的那里，可以。”
“明天我就带你去。”
听见他答应了，林怦然放了心，没有追究对方半夜跑过来看自己睡觉的奇葩行为。
或许，人家只是怕自己一时想不开，死在家里膈应呢？
“我不会自杀的，你别多想。”
沈星辰心里那股子夜里常有的阴暗情绪突然就消散了许多，他其实是很不喜欢晚上，尤其是不晴朗的夜晚。
因为在某个潮湿阴暗的深夜里，他亲眼看见自己姐姐死在了浴缸里。
鲜红的颜色充斥着他的大脑，浓烈的血腥味刺激的他在很长一段时间内都无法独自入睡。
现在，同样安静的一个人对他说“我不会自杀的”。
就像是在飘摇不定的某种深处记忆中，突然展开了一个稳定的保护伞，沈星辰眼睛带上了希冀，他伸手去摸了林怦然放在被子上的手指。
感受到了人体的温度，然后轻轻的重复。
“那你答应我了，一定要做到。”
林怦然似乎感受到了什么，窗外一缕缕阴气在波动试图闯进这个住宅里，却只能徒劳的挣扎了一小会儿。
最后归于了平静。
原来外面那个阴魂，是沈星辰很重要的人吗？
是挂念他，所以才一直守在窗外不走吗？
林怦然反握住了沈星辰的手，语气十分坚定。
“当然，我不说谎。”
他暂时不想让沈星辰知道外面有个鬼魂一直在试图靠近，对于活着的人来说，某个重要的人已经离去，好不容易在漫长的记忆里慢慢褪色。
而这个重要的人已经变成一个怨灵的事实，一定会造成打击和伤害。
林怦然想着这几天或许都在这里住，他再找机会去接近外面那个怨灵，尽可能的解开对方放不下的心结。
让魂魄早日能够去该去的地方。
不然怨灵长时间不走，即便不能走进这所房子里，也会因为长久的跟随影响沈星辰的情绪，比如暴躁易怒，或者郁郁寡欢。
“你是不是经常做噩梦？”
林怦然突然问了这么一句。
让沈星辰愣怔了好一会儿才迟迟回应。
“……嗯。”
他的确总是做噩梦，只要睡着就会做梦，大多数时候不会梦见鬼怪就是鲜血，或者是那个夜晚惨烈的场景重现。
住在学校宿舍的时候会减轻一些，不过他暴躁的情绪会因此变得频繁，所以他不经常住在寝室。
脾气差不是他想表现出来的，只是有时候控制不住，所以最近两三年只能依靠药物。
现在只有林怦然看出来他噩梦和暴躁的源头，想着窗户外面那个怨灵或许还在守着，而沈星辰看样子肯定会睡不好，所以林怦然就建议道。
“要不要睡在这里？”
话说出去林怦然压根没有意识到什么不对，但是沈星辰整个人都紧绷了，他略显震惊夹杂着一点慌乱的看向对方。
心里一遍一遍的询问自己，林怦然是不是……是不是有什么想法？
毕竟明知道林怦然是个同，沈星辰意识里是觉得这非常不合适，但他的内心里纠结至极，不知怎么就愈加偏向留下来。
恰好林怦然解释道。
“正好你可以看着我，省的我想不开。”
好了。
理由充足了。
沈星辰紧张的情绪猛然放松下去，立刻说服了自己。
“好，你说的也有道理。”
林怦然瞬时朝着床的另一边挪，像个在被窝里慢慢爬的小奶狗慢吞吞的挪到了另一侧，给对方留出了很大的空余。
等沈星辰说服自己躺进被子里的时候，甚至还感受到了刚才林怦然在原来位置留下的余温。
他以为自己这一晚估计没办法睡着了，恐怕会一晚上提防林怦然滚到自己身边来发生肢体接触。
然而。
意料之外的，他在那份余温的烘托下，闻着淡淡的沐浴露和洗发水的香味，精神迅速松缓下来。
在不知不觉中竟然很快就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