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空之上，空气愈发稀薄，凛冽的寒风如同刀子般刮过。
裴昭明与孤鸣的身影化作一道璀璨至极的流光，横亘在天际之间，朝着东南方向疾驰而去。
只不过，二者的待遇截然不同。
孤鸣被裴昭明一把举在身前，如同盾牌般格挡着高速飞行带来的空气阻力。
也不知孤鸣身上的衣服是何种天材地宝所制，即便在剧烈的空气摩擦中，也未曾出现丝毫燃烧的迹象，甚至连边角都未曾破损。
并非裴昭明无力开启空间通道，而是他刻意选择这般飞行方式。
他要借着这段路程，验证心中的一些猜想，尤其是关于体内那道天道意识的目的。
再往上飞行了一段距离，当身影几乎快要触碰到天乾世界的空间壁垒时，裴昭明体内那道蛰伏许久的天道意识突然轰然化开。
没有多余的动作，只留下 “天乾有疾，症起妖域” 八个字的箴言，便如同潮水般缓缓消散，彻底消失在他的神海之中。
“天乾有疾，症起妖域？”
裴昭明没有出声，只是在心中反复默念这八个字。
他眉头微微皱起，眼中满是疑惑。
这箴言说得模棱两可，既未说明 “疾” 是何病，也未提及妖域具体有何异常，简直如同废话。
片刻后，他才舒缓眉头，暗骂一声：“莫名其妙，连句完整的话都讲不明白，这也太敷衍了。”
吐槽过后，裴昭明朝着上方的空间壁垒白了一眼，抬手对着虚空轻轻一划。
一道漆黑的裂隙凭空出现，散发出淡淡的空间波动。
他毫不迟疑地将手中的孤鸣朝着裂隙中一扔，自己也紧随其后跳了进去。
等到他与孤鸣的身影再次显现时，周围的空气已然多了份温润的湿气，正是他方才还在念叨的临安小城。
与上京城的冷冽苦寒不同，临安虽说也处在冬月时分，却并未到风雪连天的地步。
阳光透过云层洒下，带着几分暖意，街道上行人往来，吆喝声、脚步声交织在一起，充满了人间烟火气。
只不过，裴昭明的落脚之地并非选在临安的通宝斋分斋，而是带着孤鸣，硬生生地砸在许仙那座小庭院里。
“轰隆——！”
一声巨响过后，庭院中央的青石板被砸出一个碎坑。
许仙正躺在庭院角落的摇椅上晒着太阳，手中还捧着一本话本，冷不丁被这动静吓了一跳。
他猛地从摇椅上坐起，惊魂未定地看向声源处，待看清裴昭明那张一脸不以为然的脸时，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你个赔钱货，大清早的整这么大动静，意欲何为？想拆了我的院子不成？”
裴昭明拍了拍手，从坑中跳出来，拍掉身上的灰尘，信步走到许仙跟前的石桌旁。
他毫不客气地从桌上的点心盘里捻起一块桂花糕，放入口中细细咀嚼，满足地咂了咂嘴。
“还是临安舒坦，别的不说，这人间的味道足足的，比上京城那鬼地方强多了。”
许仙见状，也不再纠结庭院被砸的事。
他起身走到石桌旁，给裴昭明倒了杯温热的龙井茶。
而后嘴巴朝躺在坑边依旧昏迷的孤鸣那边点了一下，问道：“那位红毛，想来便是柴蓉蓉那丫头的便宜老爹，孤鸣妖圣？”
“行啊你老许，眼睛倒是挺毒的，这都能瞧出来？” 裴昭明挑了挑眉，有些意外地看向许仙。
许仙瞥了一眼裴昭明调侃的神情，翻了个白眼：“那头抢眼的红毛，明摆着就是孤鸣的标志，只要我不瞎，都能看个明白。”
他说着，又给裴昭明角的茶杯续满热水，继续问道：“我记得你之前说要应邀去大周，怎么还跟这红毛扯上关系了？”
裴昭明闻言，却是摆了摆手，解释道：“你这就有所不知了。
去大周处理新州之事的是我，而碰上这红毛只是我家老二。我这真身，可是一直在上京城守着通宝斋，快无聊死了。”
说到化身，裴昭明突然一拍脑袋，像是想起了什么重要的事情。
“对了，老二在新州的时候，还碰上我那师弟的大侄子。不过按照时间算，他这会儿应该已经跟着李紫薇回大乾了，若那小子有点良心，看会不会回临安过个年。”
“新州？大侄子？……你是说，你家老二碰上我儿行尘了？？”
许仙听到 “行尘” 二字，顿时惊呼一声，猛地从椅子上站起来，眼神中满是急切。他刚想追问行尘的情况，却看到裴昭明抬手朝下压了压，示意他稍安勿躁。
裴昭明喝了口热茶，将此次新州之事、元硕真与方腊登仙的变故、孤鸣被天道操控的经过，以及最后天道意识留下的箴言，都一五一十地全盘托出，连行尘在新州的遭遇也未曾隐瞒。
“娘的，亏我家行尘还一口一个“裴叔”地叫你，你倒好，下手又没个轻重，你配当这个叔叔吗！”
许仙听完，顿时火冒三丈，指着裴昭明的鼻子喋喋不休地抱怨。
裴昭明见状，无奈地抓起一块绿豆糕，一把塞进许仙的口中，堵住了他的抱怨。
“行了行了！我又不是当初那个不管不顾的性子，做事有分寸的，你放心！”
说罢，他不理会许仙那如同怨妇般哀怨的表情，一把越过对方，躺在摇椅之上，迎着温暖的日光仰望天空，语气严肃起来。
“咱今天来，是说正事的，你别总摆着一张怨妇脸给我看，影响心情。”
许仙从口中掏出糕点碎屑，抓起茶壶对着壶嘴猛灌了一口热茶，缓了缓气。
他放下茶壶，鄙夷地看了裴昭明一眼：“有啥正事你倒是说啊，你不主动问，谁知道你想知道什么？难不成还要我猜？”
此话一出，裴昭明抬腿便朝着许仙的屁股踹了过去。
许仙早有防备，一个转身便轻松避开。
随后，只听裴昭明愤愤地说道：“你就不能把心思放到我刚才说的话上吗？我现在问的，是关于天道意识留下的那八个字！”
听到这里，许仙这才收起玩笑的神色，狐疑地看向裴昭明，问道：“什么话？你刚才说的事情太多，我哪记得那么清楚。”
“嗯？”
裴昭明见状，猛地从摇椅上坐起来，一字一句地加重语气，重复道：“天！乾！有！疾！症！起！妖！域！就是这八个字，你当真没听见？”
然而，古怪的是，许仙却是一脸茫然地看着裴昭明，反问道：“天道为公，人心有私”？老裴，你今天怎么回事？怎么莫名其妙说些胡话？”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