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我是说过我们可以凑合。可是，我说的是等你娶不到媳妇儿的时候呀。你……你今年才十三岁呢，还早着呢。”
“这你就不懂了”我喜欢冷暖，喜欢她的咄咄逼人，也喜欢她的哑口无言“订亲这种事情，当然是越早越好。更何况你上次也说了，我一辈子生活在这个小岛上，恐怕是娶不上媳妇儿了。若这回不早点下手，让旁人把你夺了去，岂不是得不偿失。”
冷暖一愣，双眸有些失神“我这个样子……谁还看得上。”
“什么？”
“没什么……”
“人的美丑从不以皮囊来论”我紧紧盯着冷暖“不管旁人怎么看你，怎么说你，你都已经住进了我的心。”
说罢，我终于把前些日子没来得及说出口的话说了出来“阿暖，不知道从何时起，我竟对你动心了。”
冷暖瞪大了眼瞧我，有惊喜，亦有慌乱“云鹤，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我知道”我点了点头，给了冷暖答案“我不仅知道我现在在说什么，我更知道你的心意。阿暖，我不相信你对我毫无感觉。”
冷暖听言，苦涩笑了笑“好吧，我就暂且相信你说的话。不过……你今年才十三岁，正是情窦初开的年纪。岛上没有和你一般大小的姑娘，所以你对我有了心思……也……也不足为奇。
等到你以后再年长一些，你就会明白你现在说的话有多可笑了。云鹤，不早了，你回去吧！以后……记得莫要出来了。”
说罢，她起身就要离开。
我听了冷暖的话，有些气恼。也不知从哪里来的勇气，便起身一把抓住了她的手“你别走。”
“你这是做什么？”
冷暖大惊。
我冷笑了声儿“既然先是你招惹的我，你就得为自己的所作所为负责！如今想要一走了之，太晚了。”
“你……”
“我如何？”我挑了挑眉“阿暖，我从来没有对任何姑娘动过心。或许你说的对，我如今正是情窦初开的年纪。但我闻人云鹤认定的人，从来都不会改变。
不管你是人是鬼，你有着怎样的过去，我都不在意。我只知道，你不动声色地走进了我的心里，任我如何赶都赶不走！
所以……你不必担心日后我会见异思迁。今日我牵了你的手，就会对你负责到底！”
“你……”冷暖咬了咬唇，羞红了脸“你说你这人怎么变得那么快？以前冷冰冰的对我爱搭不理，现在却这般赖皮……”
“你觉得是个冰块头也好，是个赖皮也罢，反正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跟你都动了心。”
我一眼不眨地盯着冷暖，不肯放过她脸上的任何风吹草动。
“我从来没有爱过……”冷暖沉默了许久，才小声开口“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对你动了心……只是，从遇见你的第一天起，觉得你跟我所见过的人……都不一样。”
说到这，冷暖肯定的点了点头“对，只是不一样！只是有些特别而已……”
“不一样便对了”我听了这话，心中乐开了花“这个世上，人人都是两只眼睛一张嘴.巴。只有真正走进了他的心里，才能瞧出他的优劣。而当你的心为了某个人开始变得不一样的时候，便觉得他哪里都跟旁人不同。”
也许是我的话触动了冷暖的心，也许是冷暖被我的大胆感染。于是，终于鼓起了勇气抬头问我“所以……在你心里我也是不同的。所以……你喜欢我。”
我没有回答冷暖的问题，只是扬起了唇角。
这么愚昧的问题，她问得出口，我可没脸去答。
冷暖看着我眼神中的坚定，于是伸手掀起了长发。让那半边满是蜈蚣毒虫蠕动的脸再次出现在我面前“即使我一辈子都只能这样，你也喜欢我吗？”
我有些好笑，.宠.溺开口“我不是第一次知道你长什么模样儿……所以，你这个问题实在有些可爱。”
“你不怕我吗？”冷暖又问。
我一而再再而三的听到她如此问我，心里多少明白了她的顾忌。
纵使她是人人口中的恶魔水鬼，可在我面前却自卑得很。
与其说我怕她，不如是她在怕我……
“我若怕你，早在第一次活着回去的时候就不会再出现了。要知道，人在恐惧的时候，任何人都比不上自己的性命重要。
我们有了那么多个日夜，能对彼此动心，能好言谈论以后。不正是一个……再好不过的答案么吗？”
我……
从来没想过我会遇到让自己倾心的女子，特别是当我看清了父皇与母后的种种相互折磨以后。
也从来没想过，我会说出这么甜腻的情话。
可是，我的确爱上了一个姑娘，这个姑娘还不是个人。我也的确说出了从前让自己十分不屑的风花雪月，还说得动听悦耳。
原来人都是会变的，又或者说，人本来就有很多面。只是有些不为人知的性格，必须得遇到对的人，才会被发现。
“云鹤”冷暖咬唇，想了许久才再度开口“哪怕我没有爱过任何人，也没有听过所谓的情话。可是你方才的一番话，让我很感动。但是……你是人，我是魔。我们之间不可能……”
“我知道你跟我不同，我也知道对你动心也许会让我万劫不复。”我打断了冷暖的话“可是怎么办？我好像无法回头了。”
“既然知道会万劫不复，为什么还要这么固执？在这个世上，没有任何事情是回不了头的！”
“那……你既然一早就知道我是人你是魔，人魔不能同道。为什么还开口要我做你夫君，与你生小猴子？”
“我那时只是看你不旁人不同，想调.戏一下你……”
“是吗？”我勾唇笑了笑“既然你承认是你自己招惹了我，那就不能始乱终弃，不是吗？”
“云鹤”冷暖见我如此执着，双眸竟渐渐红了起来。只过了一会儿，便有一滴又一滴的鲜血从眼眶流出“你根本不知道万劫不复是什么意思……也根本没有经历过种种折磨和痛苦。如若不然，你一定不会如此坚持。”
“万劫不复……你又怎知我没有见过万劫不复，又怎知我没有经历过生不如死的痛苦。”
我深深闭上了眼，心中冷笑不已。
万劫不复……
父皇与母后，难道不是万劫不复么？
可纵使他们的相爱折磨了彼此一辈子又如何？爱了就是爱了，半点不由人。
“云鹤……”冷暖从没见过我这般样子，一时有些慌神“你怎么了……”
我睁开眼，把一身的悲戚散去“没什么，只是想起了一些往事罢了。”
说罢，我抬起手轻轻擦掉了冷暖脸上的血“别哭，女孩子哭多了就不漂亮了。”
冷暖微惊“你知道我在哭……你知道这是眼泪，而不是……”
“我看起来很傻吗？”我好笑，问道。
“云鹤”冷暖至今都不敢相信，我是真的对她动了心“就算我是魔，你是人，你也一样喜欢我吗？
就算，我有半张这么恶心的脸，我流下的眼泪都是鲜血，你也还是一样喜欢我吗？
若我们在一起，我们的孩子半人半魔，也没有关系吗？我们不被世人理解，甚至被人追打，赶杀，你都……”
“我连万劫不复都不怕，还会在乎这些吗？”不等冷暖把话说完，我便肯定地回答了她。
纵使我从来想过自己会有今天，但今天却的的确确出现了。
人活着，总是对未来不得而知的。若不敢跨出这一步，便只有遗憾终身。
而若遗憾终身，活着还有什么劲儿？
……
我人生中第一次动情，便是这般开始的。而这一次，也是唯一的一次。
我不在乎冷暖的身份，冷暖也渐渐放开了许多。
她不再问我是不是真的不怕她，不再问我为什么会对她动心，也不再问我，以后会不会嫌弃她，会不会抛弃她之类的傻话。
而是，开始珍惜我们在一起的每一段时光。哪怕只是半个时辰，只是一刻钟，她也总是笑嘻嘻地过。
唯一可惜的是，我们真正能相处的日子并不多。哪怕后来我精神越发饱.满，沈爹还是担心我耐不住性子，夜里跑出去胡玩而出事儿，所以对我总是看得很紧。
所以每一次难得见面，互相调侃了几句，就又得分离很长一段时日。
最近的一次私会，冷暖曾提出离开乌海的打算。可我思虑了许久，终究觉得自己不能丢下沈爹一人在这岛上。
虽然岛上的人很是淳朴，但沈爹年纪越来越大。他以前无后，活一日就是一日。可自从我跟他一块生活以后，他才渐渐觉得有了盼头。
若我突然就这般离开，我不敢想象沈爹会难过成什么模样儿。于是，便狠心拒了冷暖。
冷暖对此还有些气恼，跟我赌起了气儿。至少，昨天夜里我好不容易得到机会出去见她的时候，她躲着没有出现。
……
我回到屋子里后，辗转反侧了一.夜。直到天蒙蒙亮的时候，我才沉沉睡去。
沈爹以为我身子不爽快，并未叫我起身干活，只是任由我一个人睡到了晌午。
醒来的时候，才发现原本应该在屋里午睡的沈爹，此时不见踪影。而小岛中央，却格外热闹。
我换好了衣裳出去，打算一探究竟。
直到钻进人群后才发现，原来是昨天出岛上镇的林叔，今天带了一个姑娘回来。
那姑娘大概十二三岁的样子，长得虽然普通，可一双眼睛倒还水灵。只是人很瘦小，像是常年吃不饱饭，营养不足的模样儿。
此时，林叔正欢天喜地地跟大伙介绍，说这姑娘叫小晴，以后就是他老林家的闺女了。那阵势，跟当年沈爹介绍我是他儿子时一模一样。
林叔的家境要比沈爹好上一些，不过却跟沈爹一样，是个没媳妇儿没后的人。如今有了个闺女，大伙都为他高兴。调侃几番自然是免不得的了，可没想到，他们调侃完林叔后，既然把目光转向了我。
“哎呀，瞧瞧瞧瞧，咱们鹤儿出来了。”其中，驼着背的阿婆指着我道“依我老婆子看啊，今天最高兴的人出了林子以外，就当属鹤儿了！
咱们这岛上老头子老婆子多，可与鹤儿年纪相当的愣是没一个。现在小晴来了，以后与鹤儿可就是有伴了。”
“可不是吗？”旁人一听，也格外来劲儿“鹤儿今年也有十五了吧？再过两年就该成亲了！如今小晴一来，正巧，培养培养感情嘛。”
“对对对，鹤儿这小子聪明能干，长得又俊俏，不错，实在不错。”
“去去去去……”林叔听众人这么一说，赶忙笑着摆手“我这闺女才头一天来，家门都还没进。你们倒好，穿针引线的就要说媒了！”
说罢，林叔又看了我一眼“不过啊，鹤儿这孩子的确不错。若能做我女婿，我倒是十分满意的。”
“哈哈哈……瞧瞧，这媒都不用咱们说了！林子心里，早就有算计。咱们啊，都是多管闲事儿瞎操心！”
“可不是吗？哈哈哈……”
“来，小晴啊，这是你云鹤哥哥。”林叔见大伙把话挑明，也不再拘着“你别看云鹤哥哥年纪不大，可却十分能干。以后你有什么不懂的，就去问他。平时闲着没事，就去找他陪你玩。”
小晴被林叔推了出来，娇羞不已地唤看来句“鹤哥哥……”
我微微一愣，淡淡应了声儿“嗯。”
然后，就把目光投在了沈爹身上“爹，家里熬了粥，赶紧回来趁热喝了。”
说罢，就转身离去。
而身后，众人则大笑不止“林子啊，我们是太久没瞧见喜事才这么心机，你怎么比我们还急啊！女儿还没进家门呢，就往人鹤儿身上推。”
“哎哟你们瞧瞧，小晴脸都红成一片了，我看啊，有戏！”
“是啊，鹤儿跟小晴的喜酒，恐怕是喝定了。”
“小晴啊，你别介意。你云鹤哥哥表面上看起来冷冰冰的，可实际上是个热心肠。你常来沈淑家里玩，熟了就好。”
“嗯！沈淑，我会常去找鹤哥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