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对面的何玉柱,听到长平公主的质问,其面如平湖,毫无波澜,嘴角依旧挂着那抹似笑非笑的弧度,不紧不慢地说道:“公主殿下,倘若您言我谋反,那我倒也并非不能为之,只是不知当今陛下,是否能够承受?”
方才还满脸怒容的长平公主,闻得此言,恰似那被捏住脖颈的大鹅,瞬间哑然失声,再难发出一丝一毫的声响。
许久之后,长平公主才心有不甘、极不情愿地嘟囔着:“你这是大逆不道,不忠不义!你简直就是一个混蛋!超级大混蛋!”
何玉柱却依旧是那副云淡风轻、笑容可掬的模样,对着长平公主,悠然开口道:“那便多谢公主殿下夸赞了!”
长平公主死死地盯着何玉柱,那眼神仿佛要在他身上戳出千百个窟窿来,恨不能用目光将其碎尸万段。然而,何玉柱却仿若浑然不觉,依旧是那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势。
眼见着何玉柱如此有恃无恐,长平公主心中的怒火愈发炽烈,她的手不由自主地伸进怀中,似是想要拔刀相向,将眼前这个可恶至极的混蛋碎尸万段。然而,就在她即将拔刀的瞬间,何玉柱的一番话却如一盆冰水,兜头浇下,让她瞬间冷静了下来。
何玉柱满脸笑容,轻声说道:“公主殿下,我劝您莫要如此冲动,有些事情,不动手,我们尚可坐在这桌子上相谈。可若是有些东西一旦亮出来,那便连谈判的余地都没有了。”
长平公主看着对方那副胸有成竹、胜券在握的模样,最终深深地叹了口气,握着腰间短剑的手也缓缓松开,一脸的颓然与无奈,幽幽说道:“罢了罢了,我们还是谈谈吧!”
何玉柱颔首轻点,缓声道:“如此甚好,那便启程吧。且随我去楼上的包间!”言罢,他毫不迟疑地招来店小二,让其引领二人登上楼上的包间。
踏入包厢的何玉柱,又吩咐店小二重新沏了一壶新茶过来。待一切安排妥当,他这才笑容可掬地说道:“观之,还是公主殿下知书达理,颇具涵养。我还道公主殿下今日会拔剑出鞘,给我来上一剑呢!”
长平公主凝视着对面那张令人心生厌恶的面庞,接连深呼吸数次,方才压住心中的熊熊怒火。她语气冰冷,仿若寒潭之水,缓缓说道:“我想何大人,你就无需再与我虚与委蛇了吧!你应当知晓,我只想知道,何大人你背后所依仗之人究竟是谁,亦或是你究竟听从谁的号令行事?”
闻得此言的何玉柱,扯了扯自己的衣裳,面色凝重地说道:“听从谁的?自然是当今圣上的,你瞧瞧我,我现下身着大明的官服呢!你说我能不听从当今圣上的吗?只要圣上不指认我为反贼,我依旧是大明的官员。陕西更是大明的陕西!”
闻得何玉柱这番言辞,长平公主心中稍感宽慰。然而,她的面容依旧如寒霜覆盖,怒容满面,目光如刀般刺向何玉柱,阴恻恻地说道:“听圣上的,你心中可有圣上?”
闻得此话的何玉柱,犹如遭受奇耻大辱,即刻开口辩驳道:“公主殿下,你休要胡言乱语,你这是信口雌黄,你在诋毁我!谁人不知,我对昔日的天启陛下尊崇有加。想当初我买官之时,天启陛下尚且恩赐我一套桌椅。那可是陛下亲手所制,我视若珍宝,珍藏于家中。只供人观赏,绝不许人落座。”
听闻此言的长平公主,心中如释重负,语气也稍稍和缓了些,再次诘问道:“你既受了我朱家的恩泽,又承认是我父皇的臣子,那为何却口出狂言,要谋反呢?”
何玉柱手臂一挥,朗声道:“公主殿下,虽说您贵为公主,但也不可信口雌黄,污蔑我清白。我可从未说过要谋反,这可是您强加给我的罪名啊!”
长平公主却是不依不饶,咄咄逼人地追问道:“你既不谋反,为何不听从当今陛下的旨意?”
何雨柱看着长平公主,眨了眨眼,露出一副狡黠的神情,说道:“我何时不听从当今陛下的旨意了?还是当今陛下给我下过什么命令?或者说颁过什么圣旨?”
方才还满脸怒容的长平公主,听到这话,顿时如遭雷击,愣在原地,半晌说不出话来。过了好一会儿,她才眨眨眼,将目光投向何玉柱,迟疑地开口道:“那我父皇召你进京,你为何不去?难道这不是违抗圣旨吗?”
何玉柱身体微微后仰,靠在太师椅上,满脸无奈地叹息道:“我怕死啊!我在陕西可是一方霸主,可我若去了京城,就如同虎落平阳,连屁都不是。说不定最后还会落得个尸骨无存的下场!”
听到何玉柱如此直白的话语,长平公主惊得目瞪口呆,直接愣在了原地。过了许久,她才结结巴巴地说道:“你,你,你怎能如此看待当今的陛下呢?当今的陛下可是一代明君,怎会做出这种事来?我看你就是胆小如鼠,贪生怕死,根本就不是个男人。你这分明就是为自己的懦弱找的借口!”
何玉柱却没有丝毫的恼怒,反而笑容满面地说道:“对,对,对,我就是为自己的胆小找借口。我只要一日在陕西,我就是陕西的无冕之王。可我若是去了京城,就如同被拔掉牙齿的老虎,只能任人摆布了。”
长平公主万没料到,眼前的男人竟然如此厚颜无耻地承认下来。一时间,她如鲠在喉,不知该说些什么。只得咬碎银牙,再次追问道:“你敢不敢告诉我,你是否受了京城的某一个人指使?”
何玉柱满脸堆笑,不紧不慢地说道:“受谁指使啊?当初我走关系,送钱的时候可是走的魏忠贤,九千岁的路子。你说我现在要去投靠东林党的那帮人,他们会如何看待我?”
长平公主却是满脸不屑,撇了撇嘴,冷言冷语道:“像你这般胆小如鼠、懦弱无能之人,还会在乎别人的看法?”
何玉柱却是不以为然,耸了耸肩膀,满脸委屈地嚷嚷道:“我告诉你,你这是污蔑,污蔑我,你晓得吗?我这人虽说有点不知羞耻,但我还是懂得好女不嫁二夫,一马不配两鞍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