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伯然,我听过你的名字,乃颍川名士,据我所知,许都发生叛乱,虽被平定,但许都至今不稳,你前来襄阳,有何贵干?”
许昌到襄阳有七八百里路,刘表目前只知道刘备把刘协给救了出来,并不知道曹操已撤退汝南,陈炎也率军进驻许昌,他的消息有至少十天左右的滞后。
“荆州牧有所不知,曹司空已放弃了许都,向汝南方向撤退,这会儿,陈炎或许已经占据了许都。”
“什么?陈炎占据许都了?”刘表骇然,原本他总以为陈炎虽强大,但其地盘距离荆州远着呢,有曹操在前面挡着,可如今,陈炎已经占据许昌,很快就会与他发生冲突。
“正是,或许用不了多长时间,陈炎就会兵进荆州了。”
“曹司空为何要放弃许都,难道官渡遭到惨败,已无力抵抗陈炎大军?”
“司空手下仍有数万大军,只是许都叛乱,陛下被刘备劫走,这事……州牧想必已经知道吧?”赵俨有意回避了官渡战败的问题。
刘表点了点头:“知道。”
“许都已是一片狼藉,陛下又被劫,许都已是鸡肋,司空放弃许都,以吸引陈炎,再撤兵到汝南,以休养生息。刘备劫了陛下,陈炎必不会甘心,迟早会率大军南下,欲夺回陛下,荆州牧当做好准备。”
“我自是会做好准备,但伯然此来,所为何事?”赵俨大老远跑来,不是给刘表传达消息的,刘表直问主题。
“今司空大军撤退至汝南,但……”赵俨感到难以启齿,稍稍犹豫:“但陈炎多半会乘胜追击,也兵进汝南,司空大军一路败退,士气不振,面对陈炎大军,恐怕没有胜算,故司空派我来此,向荆州牧求援,希望荆州牧能够出一军,兵进汝南,为司空挡陈炎大军。”
“什么?哈哈哈哈!”刘表忍不住狂笑起来:“曹操竟向我求援?”
“正是,陈炎势大,已非司空所能挡,他若击败司空,必会引军南下,攻打荆州,届时州牧亦难以阻挡。今州牧与司空已是同舟共济,司空愿与州牧联合,共同对付陈炎,这次,州牧出兵救司空,日后陈炎大军南下时,司空亦会倾力相助。”
“伯然此言差矣,陈炎在击败曹操前,是不会大军南下的,曹操兵力孱弱,就算我能救一次,也救不了第二次,况且,曹操与我为敌已有数年,曾几次煽动我手下各郡县投降,我岂会去救曹操?”刘表一口回绝了。
“州牧还请三思呀,以前司空与州牧交战,只为利益,今司空与州牧,有共同的敌人,便是陈炎,唯有联合起来,才能击败陈炎,否则会被陈炎各个击破,陈炎志在天下,是不会容下任何人的。”
“哈哈哈哈,伯然休要危言耸听,陈炎在消灭曹操之前,是不会大军南下的。况且,曹操一败再败,连许都都保不住,我又岂会因救援曹操而使自己的军队独抗陈炎?”
刘表这是暗指曹操的军队不行,他派了援军就相当于自己面对陈炎。
“再者,从襄阳到汝南有七八百里路,又需穿行秦岭,道路险阻,我大军又如何过得去?粮草怎么押运?诸多问题不能解决,我亦无力出兵。”
赵俨明白,刘表所说的都是困难,但并非不能解决,刘表只是找借口而已。他连忙又说:“今司空手里还有些粮食,若州牧肯出兵,只需轻装简行,可快速传行秦岭,到了汝南后,粮食也由司空供给,如何?”
曹操也没有足够的粮食,但赵俨管不了那么多,他决定先把刘表骗去汝南再说。
“伯然,我与曹操本是仇人,此次我是不会出兵的,若要对抗陈炎,我宁愿与孙权联合,而不是曹操,你……请回吧。”刘表不耐烦了,下了逐客令。
赵俨大急:“州牧,请听我一言。”
可惜,刘表不再给他机会,让士兵把他给赶走了。
无奈之下,赵俨只好离开了。可是,差事没办好,他回去后又该怎么向曹操交代呢?想了半天,他终于做出决定,先不回去了,还是直接跑路吧!于是,他打算先回家乡老家待一段时间再说。
关于要不要去宛城拜见刘协之事,荆州上下商讨了一天时间,刘表终是拿不定主意。今日,他再次召集手下诸臣,接着商议起来。
士兵进来了:“报州牧,宛城刘备派人送来书信。”
“哦,快拿上来。”
刘表接过信看了一遍,气得把信撕得粉碎,忍不住破口大骂:“刘备……你竟敢害我?”
蒯越不解:“州牧怎么了?”
“哼!那刘备以宛城破败为由,把陛下送到襄阳来,已经在路上了,还让我做好准备去迎接,真是气煞我也。”
刘表自然明白其中的关键,他打算把荆州基业传给自己儿子,刘协来了,他还能怎么传承基业?如果他年轻个十岁八岁的,自然可以把刘协掌控在手,可是,以他这年纪,还不知道能活几年,到时他死了,两个儿子,一个老实懦弱,另一个年纪还小,怎么能保住荆州?此时此刻,他最后悔的就是当初收留了刘备,以及一直以来资助刘备无数钱粮、器械等,如今悔之已晚。
“州牧何故生气?此乃喜事呀!”韩嵩昨日就觉得,刘表应该主动把刘协迎到襄阳来,此时更是面露喜色。
刘表勃然大怒:“德高,你……来人,把德高拉下去,鞭笞二十。”
几个士兵进来,把韩嵩拉下去受刑。韩嵩还不明白,只顾着大喊:“州牧,这是为何呀?为何?”
片刻之后,外面响起了惨叫声。
这时,手下诸臣都看明白了,刘表压根就不想迎刘协到襄阳,此时所有人的识趣,不再说话。
刘表生着闷气,来回踱步,又抚着自己的胸口,怕这口气喘不上来。好一会儿,他的气才消了些。
蒯越这才上前:“州牧,莫非刘备护送陛下已渡过了汉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