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丹眼眸微闪，透着几分喜悦。
但她来不及考虑太多，眼见霍羽脸色苍白，满脸虚汗，不由快步走上前去。
来到窗前，她将右手手背贴在霍羽的额头。
炙热顺着手背传来。
妙丹忧虑道：“他体温很高。”
“去打盆热水过来。”
“好好。”，随行的小师弟闻言不敢怠慢，匆忙向着门外跑去。
咚咚咚！
他速度很快，脚步声急促得仿佛鼓点，犹如黄钟大吕传到了霍羽耳中。
“咳咳~~~”
霍羽剧烈的咳嗽两声，缓缓睁开双眼。
入目是妙丹忧虑的神色。
而在脑海中，那片诡异的水墨意境并没有消散，小师弟矫健的身影穿梭于檐廊下，向着远方而去。
是如此地清晰。
“师兄，你醒了。”
妙丹见霍羽清醒，立刻面露喜色。
“嗯~~~”
霍羽神情恍惚地应了一声。
他头脑昏昏沉沉，不知道究竟是现实，还是虚幻。
明明眼睛看到的是当下，是眼前，是妙丹，可脑海中却仿佛将庭院周遭数十米看得清清楚楚。
很是诡异。
就好像.......
突然多了无数双眼睛，从各地，各处，窥探着这片小天地。
就连远处走来一只大肥猫，也看得清清楚楚。
那只大肥猫身宽体胖，迈着二五八万，很拽的步伐，似是巡视领地的万兽之王，缓缓走来。
一步。
两步。
十步。
五十步。
“喵~~~”
一只大橘出现在门前，向着房间内探了探脑袋。
而后，它宛若得胜归来的将军，叼着一只老鼠迈了进来。
老鼠只剩下微弱的气息，明显命不久矣。
“胖胖。”
妙丹看着走进来的大橘，有些厌弃地瞥了眼大橘嘴里的老鼠，皱眉道：“快扔出去。”
大橘停下脚步，歪着脑袋看向妙丹，眼神中流露着疑惑。
为嘛啊。
这可是俺辛辛苦苦抓来的。
大橘呜咽道：“喵~~~”
这声喵，宛若一道惊雷在霍羽脑海中炸响。
刺激得他脑袋疼痛欲裂。
喵~~~
喵！！！！
胖胖的喵喵声，从未如此刻这般震耳欲聋。
突然.......
阵阵清凉的气息不知从何处涌来，驱散了体内的燥热，也驱散了好似要炸开的脑袋。
喵喵声陡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道，难以用语言描述的声音。
“不要。”
胖胖叫着，退了两步，死死地盯着妙丹，面带不满之色。
它可是赵氏武馆的镇馆神兽，人见人爱的胖胖，怎么可能被一个女仆拿下。
胖胖，可厉害了。
妙丹眉头皱得更紧了，站起身来想要驱赶胖胖。
霍羽现在的病情很严重，老鼠又是传播疫情的重要渠道，她可不敢让胖胖带着死老鼠跳上霍羽的床。
“胖胖~~~”
妙丹怒视胖胖，声音严厉了几分。
“呜呜~~~”
胖胖不甘示弱，发出呜呜声。
“这是胖胖给霍羽的礼物，才不要扔出去。”
霍羽神情恍惚，脑海中莫名理解了胖胖的意思，很清晰。
只是.......
他嘴角微微抽搐，无奈道：“胖胖，我吃不来这东西~~~”
说到这里，霍羽再次轻咳两声。
他顿了顿，虚弱道：“你还是留着自己吃吧。”
胖胖闻言，突然瞳孔紧缩，满脸猫猫震惊地盯着霍羽，放下了嘴里的老鼠，发出急促且欢悦的声音。
“喵~~~”
“你怎么会说喵语。”
“你也是喵喵吗？”
霍羽神情恍惚，有些好笑，有些茫然。
自己真是疯了，竟然会认为自己能听懂猫咪的话。
不过.......
挺有意思。
霍羽闭着眼睛，无力道：“胖胖，你先回去吧。”
“我累了。”
“喵~~~”
“好吧。”
胖胖看到霍羽虚弱的模样，叼着自己的战利品，一步三回头，不舍地离去。
妙丹将一人一猫的互动看在眼里，颇为惊讶，还有些好笑。
这个胖胖。
胖胖是只流浪猫，也不知道从哪里来。
它在武馆生活五年，已然是武馆的吉祥物。
弟子们都非常喜欢胖胖，经常给胖胖投喂。
这也导致胖胖的体型越来越大，最终成了一辆猫。
妙丹看着胖胖离去，前去将房门关闭，防止外面的寒风吹进来。
而后，她来到床边，看着眼睑微闭，已然又睡了过去的霍羽，低声唤道：“霍师兄~~~”
“唔~~~”
回应她的是霍羽沉稳的呼吸声。
妙丹见状，再次伸手向着霍羽的额头探去。
手背贴在额头上，虽然依旧满是汗水，但已经不似刚刚那般燥热。
见此，妙丹松了口气，纯真的容颜绽放出美丽的笑容。
烧退了。
片刻后，刚刚离去的小师弟端着一盆热水匆匆赶来。
他推开门，急切喊道。
“妙丹师姐，热水来了。”
“师兄~~~”
不等他说完，妙丹右手食指搭在唇边，做出了噤声的手势。
“霍师兄刚刚睡下。”
“他现在的情况好了一些，热症已经消退。”
“我给他擦一擦额头，再等会看看。”
妙丹说着走上前来，接过了脸盆。
听到霍羽的情况好转，小师弟也嘿嘿笑了起来，真诚且高兴。
妙丹端着脸盆来到床边，将毛巾打湿，而后拧掉水分，轻轻擦拭着霍羽满脸的虚汗。
冥冥之中，霍羽再次来到那个世界。
一个只有黑白灰的世界。
在这里，声音非常嘈杂。
人声。
风声。
雨声。
水珠掉落在地面，树叶，瓦片，石头，各式各样物体上的声音。
无数的声音宛若有生命般，汇聚成一个几乎与现实完全相同的水墨世界。
在这里，霍羽没有受伤，没有昏迷。
他站在床边，透过开启的房门，看到了门外淅淅沥沥的小雨。
雨水呈灰色。
仿佛迷雾般铺满了世界。
这景象是如此诡异。
这景象是如此神奇。
但霍羽的内心却非常平静。
平静到，他自己都感觉不可思议。
很奇怪。
为什么？
霍羽向着房门处走去。
他站在屋檐下，眺望着眼前的水墨世界，眼神略显茫然。
这里的景象是如此荒诞，又是如此真实。
以至于，他怀疑自己是不是在做梦。
可.......
霍羽将右手探出屋檐。
细密的雨水从天而降，落在摊开的手掌上。
很微妙。
仿佛真实的雨滴落下！
最奇妙的是，他脑海中竟然浮现了雨水从天而降的过程。
这一刻，他仿佛融入了这一滴滴的雨水！
如此真实，如此清晰地反馈，绝对不可能是梦境。
至少，霍羽从未经历过这样的梦境。
他目光迷离，眺望着黑暗的苍穹，呢喃道：“梦焉，非焉！”
疑惑刚刚发出，霍羽脑海中莫名浮现出大量记忆碎片。
很多。
很杂。
有一些他无法理解。
比如飞在天上的巨大铁鸟。
宛若海岛般的巨大战舰。
还有......
一些人。
很陌生。
但又很熟悉的人。
不知道为什么，眼眶有些发酸，莫名想要哭泣。
那些记忆碎片闪过得太快了。
快得霍羽根本无法反应过来。
快得霍羽只能看到寥寥画面。
但.......
随着那一幅幅记忆碎片的浮现，一道声音在霍羽脑海中渐渐清晰。
找到祂！
唤出祂的名！
找到祂！
唤出祂的神通！
找到祂！
一定要找到祂！
拯救~~~
声音说到这里，突然变得愤怒，变得激动，变得凌乱。
以至于霍羽根本听不清楚，听不明白。
可即便如此，内心深处却涌现出翻江倒海的悲伤，仿佛要将自己淹没。
在强烈的悲痛中，霍羽泪流满面，耗尽了力气，向着苍穹高声呐喊：“祂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