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冏为凉州刺史后,由于内阁派遣入凉州协助姜冏的官吏尚未抵达,姜冏也没有动李合,看起来像是黑夜了李合的武都太守之位。
(史上有三个李合,分别称为西汉李合、东汉李合和蜀汉李合。东汉灵帝时期任武都太守的李合,便是东汉李合。东汉李合与陇西李氏同姓不同族,本与陇西李氏无关,是本人硬是把他们拉到一起的,嘿嘿——编者注)
那玉门关守将张猛又是何人?
东汉末期,凉州有三大边将,皇甫规、张奂和段颎,都是让羌胡和北匈奴闻之胆寒的人物。
这三人的字中都带“明”字,便被人合称为“凉州三明”。
张猛便是“三明”之一张奂的三子。
张奂因军功,向朝廷请求将家族由敦煌迁至弘农华阴,灵帝应允。
迁至华阴者,被称为弘农张氏;
留在敦煌未迁者,则被称为敦煌张氏。
敦煌张氏便以张奂三子为首,乃是张奂留在敦煌玉门关的一戍边力量。
或者说,玉门关守军,表面上是朝廷的官兵,实则是敦煌张氏的私军。
他们为什么不担心征西出玉门关后再返回呢?
呵呵,很简单。
征西军团都是骑兵,没有攻城的能力。
若征西军团想攻打玉门关,张猛只须在玉门关内坚守,用不了多久,征西军团必然会因粮草断绝而自行溃散。
所以,只要征西军团出了玉门关,那便不再为虑。
这就是裴茂叫唤的“天赐良机”。
因为按行程算,此时的征西军团已经逼近玉门关。
如果此时雍州、凉州起兵,哪怕征西军团得到消息,也在玉门关之外了。
何况,玉门关是敦煌张氏的地盘,根本不可能放人出关去给征西军团送信。
裴茂从椅子上站起,意气风发地叫道:
“快速通知王屋山中的刘辟与龚都。着令龚都率领一万兵马由大阳渡口过大河,晓伏夜行,偷袭函谷关。
“着令刘辟率两万兵马由茅津渡口过大河,同样晓伏夜行,前往子母谷口击败护民军,解救樊稠。
“樊稠出谷后,率五千兵马由武关道前往武关,负责守御武关。军备粮草随后送往武关。
“着令刘辟接手樊稠麾下的其余兵马,前往长安城下,围攻长安。”
看到裴茂发完令,韦端提醒道:“雍凉两州同气连枝,是否需要同步行动?”
“当然。”裴茂挥了挥手。“准备纸墨笔砚,吾要亲自给李合回信,并让他掌控凉州后,速派五万安汉军入雍州,围困陈仓。”
“巨光公,凉州人口稀少,如何派得出五万兵马?”苏则不懂了。
“哈哈哈哈——”裴茂又是开怀大笑。
“凉州人口稀少,不还有西羌八族吗?西羌八族加起来可是足有百万人之多。何况西羌八族人人善骑,大半皆兵,让他们出个十万羌骑,不是什么难事吧?”
裴茂所言,让在座的所有人都极度震惊。
难道要勾连羌胡吗?
苏则年轻,心直口快,便提出了这个问题。
“此乃我汉家之事,联结羌胡,恐怕于道义不符、于名声不利吧?”
“哈哈,文师(苏则字)贤侄之言差矣。”韦端开始摇头晃脑,一看便知,他是知道安汉军勾连羌胡之事的。
“吾言何错?”
苏则少时便以才气、学问和品行闻名于三辅之地。
如今听到韦端说他“此言差矣”,自然是不服气。
“贤侄可知黄巾之乱时,南匈奴可是奉先帝之旨,出兵平乱的。难道吾也要说先帝旨意与道义不符?”
韦端没敢说汉灵帝之举与名声不利。
汉灵帝有什么名声?荒淫无度、奢靡无限的名声而已。
苏则闻言眉头紧皱。
他内心觉得,自家的事情,不能让外族参与进来。
可汉灵帝确实下旨给南匈奴的大单于于夫罗,让南匈奴出兵帮着朝廷平息黄巾之乱。
看到苏则无言以对,裴茂安慰着这个年轻人。
“贤侄,是否本族之人重要吗?现在凉州、并州各郡,居住了多少羌胡,不也都是我大汉子民吗?
”我雍凉两州要守大散关、玉门关、函谷关和武关,还要剿灭护民军之西南军团,以及熊耳山中发现的那数千娃娃兵,亦有长安、陈仓两座坚城需要攻克。
“如果不借重西羌八族,匡汉军和安汉军加起来,恐怕都不够吧?”
苏则再次被问住了。
是呀,雍州六万兵马,当前还因为樊稠攻打隘口,损失了近万兵马。
凉州最多能凑出三万兵马。
如果不调动玉门关守军,恐怕连三万兵马都凑不齐。
毕竟整个凉州汉人也不到五十万。如果不借助羌胡,兵力还真是不够。
“可西羌愿意出兵吗?”苏则语气显得有些弱。
“贤侄放心,有马超在,别说向西羌借十万兵马,就是借二十万兵马都不成问题。”
“马超?马腾之子马超马孟起?”苏则又听不懂了。
他知道马腾,也知道马超。
可马超当前还只有十五岁,马腾又不在凉州,马超何德何能,可以得到西羌的帮助?
“贤侄不知,马超的爷爷娶了羌族女子为妻,马腾、马超皆有羌胡血统。”韦端耐心地给苏则解释。
“可马腾及其两子马休、马铁,此时不是被困于京城吗?”
“马超是虽是马腾长子,可他是庶出,历为马腾所轻。故马超不会管马腾及他两个弟弟的死活的。”
苏则默然。
可他此时的内心,却是波澜起伏,竟然让他有了一些眩晕感。
他确实是支持匡汉军、安汉军“清君侧、扶汉室”的。
可看看匡汉军和安汉军中都笼络了一些什么人?
樊稠被困子母谷,救还是救,裴茂竟然犹豫了。
这本是汉家的家事,结果却开始勾连羌胡。
那马超年方十五,竟然就不顾其父弟之生死了。
儒家学说中的纲常呢?
儒家学说中的孝悌呢?
如果这些人能成事,岂不是再次出来礼崩乐坏?
当年孔圣周游列国,不就是为了游说各国,阻止礼崩乐坏?
武帝“独尊儒术”,不就是为了让天下有道德约束?
这些人为达目的,便如此没有底线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