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天时间在基地医院规律的生活中悄然滑过。楚风后背的伤口彻底愈合,只留下深色的疤痕。
一大早,楚雨晴坐在轮椅上,膝上盖着薄毯,正低头整理着从食堂拿过来的食材。叶劲澜蹲在简易灶台旁,认真地将整理好的蔬菜进行清洗。
“爸,妈。”楚风的声音在院门口响起,自然而平静。
这几天的相处,楚风和父母的那道隔阂在不知不觉中悄然消散!
叶劲澜立刻抬起头,笑道:“回来啦?你先休息一会,我和你妈马上准备饭菜!”
楚雨晴也放下手里的菜,眼中是温柔的笑意,朝他轻轻点头。
楚风走到灶台边,接过楚雨晴手中的菜,轻声道:“妈,我来吧!你和爸等着就好!”
熟练地将食材切配好,不过二十分钟,几道家常菜便已热气腾腾地摆在院中小木桌上。
三人刚坐下,一道爽朗地笑声在院门口突然响起!
“来的早,不如来得巧,刚好赶上饭点,不介意再多两双筷子吧!”
楚风背对着院门,来人的声音他无比熟悉—龙首!
闻声楚风放下手中刚拿起的筷子,起身回头。院门口站着龙首,此时他的手中拿着一盒包装完好的酒盒,站在一名身量挺拔、满头银发的老者身后。老者身穿一件旧式军装,散发出一股久居上位的威严,但看向楚风的面容,却满是慈祥。
叶劲澜的目光触及老者的瞬间,踉跄着站起身子,带倒了身后的凳子,沉声道:“……父……父亲?!”
老者上前,看了一眼叶劲澜,他微微颔首,沉声道:“劲澜,和我孙子相认了,也不告诉我这个父亲一声,还要老子亲自跑来一趟!”
随即,他的目光扫过轮椅上的楚雨晴,眼神深处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柔和与歉疚,声音也低沉了些许:“雨晴。”
楚雨晴看着叶正国,嘴唇翕动,最终只是低声喊了一声:“爸……”
“这些年,辛苦你了!”说完,老者直接拿过叶劲澜身后倒在地上的板凳,放在木桌前直接坐下!
随后,看向楚风,目光慈祥地说道:“见到我这个爷爷,难道就想一直站着和我说话吗?听说你偶尔也会喝点,今天要不要陪我这个老头子喝点!”
叶正国这句带着威严却又透着亲昵的话,瞬间打破了凝滞的空气。楚风看着这位第一次见面的爷爷,那身旧式军装昭示着他过往的铁血岁月,但此刻眼中那份毫不掩饰的慈祥与期待,却让楚风心底那最后一丝生疏感悄然松动。
龙首上前一步,将手中那个酒盒放到木桌之上,对楚风说道:“变色龙,这位是叶正国,叶老将军,也是‘龙魂’的缔造者,初代龙首!同时也是你的爷爷……”
楚风听闻,立刻立正,身姿挺拔,对着叶正国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声音沉稳有力:“首长好!”
叶正国的目光锁定在楚风身上,带着一丝审视。几秒后,才缓缓开口,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感慨:“像!骨子里那股倔劲,有我当年的风范!”他微微抬手,示意楚风放下手,感慨道:“我早已卸任多年,现在只是个闲散老人,这里没有什么首长,只有一个来看孙子的爷爷。怎么,我叶正国,不配你小子叫声‘爷爷’?”
楚风放下手臂,迎着叶正国的目光,喉结滚动了一下。他微微颔首,声音虽不高,却清晰地吐出两个字:“爷爷。”
“好!好!”叶正国眼中闪过一丝欣慰,他大手一挥,说道:“都站着干什么?坐!开饭!老头子我赶了一路,还真饿了!”
龙首立刻对院门口的守卫示意了一下,两名守卫迅速搬来了两个小马扎。
叶正国招了招手,让楚风坐在自己的身边,龙首则坐在他下手。
叶劲澜连忙接过守卫递来的马扎,坐在了楚雨晴的旁边。
叶正国看了一眼龙首,笑道:“怎么,接了我的位置后,一点眼力劲都没有了吗?还要老头子给你倒酒吗?快打开吧!让我老头子也尝尝你收藏的这瓶‘特供一号’!”
龙首闻言,脸上露出一丝“肉痛”表情,但还是麻利地拆开手中酒盒的包装,露出里面一个深色陶瓶。正是那瓶被楚风“惦记”过、最终被秦江掉包的“特供一号”正主!
楚风偷偷看了一眼陶瓶,又瞥了一眼龙首,小心翼翼地问道:“老首长,这瓶……不会是您办公桌底下最里面那瓶吧?”
龙首闻言,没好气地哼了一声:“你小子!真以为偷梁换柱、往我宝贝酒瓶里灌自来水的事,老子不知道吗?”
见楚风一脸愕然,他脸上露出一丝老谋深算的笑意,“秦江那小子动作是快,手脚也够干净,可惜为了防着你们这帮小兔崽子,老子办公室里早就装了一个最新型的微型监控,他顺走的是我故意摆在明面上糊弄人的!真正的‘特供一号’,老子还能让你们这帮小兔崽子轻易摸到?”
他晃了晃手中的陶瓶,带着点得意,笑道:“这才是正主儿!年份更老,存了快十年了,要不是今天老首长过来,老子才舍不得拿出来,真是便宜你小子了!”
说完,他拔开木塞,一股陈年酒香瞬间弥漫了整个小院。
叶正国深深吸了一口酒香,赞道:“好酒!光闻这味儿,就知道是压箱底的好东西!”他看向龙首,“你这藏酒的功夫,倒是比你带兵的本事见长!”
龙首嘿嘿一笑,也不辩解,拿出顺来的四个小酒杯,给叶正国、叶劲澜、楚风以及自己满上一杯。
叶正国举杯:“为我叶家三代团聚!为我孙子!干一杯吧!”四人碰杯,一饮而尽。
几杯酒后,叶正国放下酒杯,目光重新看向楚风,带着军人特有的审视,沉声道:“小风,你的档案来之前我已经详细看过。我现在虽然已经卸任,但身为‘龙魂’的创建者,我希望你可以回归‘龙魂’,你是‘龙魂’的刀锋,是大夏的利刃,只有在这里,才能最大程度发挥你的价值!”
饭桌上的几人同时放下筷子,看向楚风,等待着楚风最终的答案!
楚风沉默着,没有立刻回答。他端起面前的酒杯,轻抿了一口,目光扫过父母紧张的脸庞,以及龙首期待的目光,最终落回叶正国身上。
楚风语气平静地说道:“谢谢您和‘龙魂’的认可。但现在的我,想换一种方式守护。”
他放下酒杯,目光坦荡地迎着叶正国审视的视线。
“我离开‘龙魂’快两年了。这两年,我有了妻子,有了两个可爱的女儿。她们在东海等着我回家。” 楚风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敲在每个人心上,“过去二十七年,我的人生里没有父母的位置。如今命运给了我弥补的机会,我想抓住。我想看着我的女儿长大,想陪在妻子身边,想……和爸妈一起吃很多顿家常饭。” 他的目光最后落在楚雨晴和叶劲澜身上,露出一丝发自内心的笑容。
楚风挺了挺身躯,目光直视着叶正国和龙首,郑重说道:“但爷爷和老首长放心,若他日国门之外,有敌寇犯境,战火燃起,我楚风,召必回!只要大夏有需要,‘龙魂’有召唤,无论身处何地,我必身穿戎装,重返战场!但此刻,我只想弥补对家人的亏欠。”
叶正国的眼神紧紧盯着楚风,足足有十几秒。最终,化作一声叹息,其中竟夹杂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释然和赞许。
“好一个‘若有战,召必回’!”叶正国缓缓点头,声音带着些许欣慰,“这份担当,这份血性,没辱没叶家的门楣!也没辜负‘龙魂’的磨砺!你选的这条路,我老头子……不拦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