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定陆尘萧有自残倾向后,慕兮利用白天课余时间疯狂搜索有关心理疾病方面的知识。
经过一番仔细的了解,慕兮突然对安澜产生了一丝愧疚。
她仔细回想了一下这大半年以来和安澜相处的点点滴滴,才陡然发现自己似乎并没有过多关注安澜的内心世界,只是下意识地认为只要自己多关心关心安澜让她不再产生轻生的念头,抑郁症慢慢就会好起来。
可如今就连开朗阳光的陆尘萧都被抑郁折磨得有了自残的行为,这不得不让她担心安澜的抑郁情况根本没有好转,说不定私下里也有自残的行为。
为了确定安澜是否有自残行为,慕兮中午和安澜吃过饭后便假借晒太阳的名义将人带去了操场。
正午的阳光洒在人身上暖洋洋的,操场上坐了许多前来晒太阳的学生。
慕兮选了一处人少且靠近角落的干净草坪,拉着安澜一起坐下。
为了不让话题显得太过突兀,慕兮并没有开门见山地问安澜是否有自残行为,只半开玩笑地说自己在网上看了一部电影,里面的主角有自残倾向,每次镜头给到主角拿刀片划向自己手腕她都会莫名感到心悸。
“自残真的好可怕啊,那么痛,怎么下得去手。”
慕兮说这句话的时候,眼睛一直紧盯着安澜,试图不放过她脸上任何一丝异样的表情。
但安澜却只是笑着掏出手机插上耳机并将其中一只递向慕兮,“你晕血就不要看那种片子,来,听会音乐。”
“嗯,以后不看了。”
见安澜脸上并没有浮现出任何异样的神色,慕兮稍稍放心下来,伸手接过耳机。
晒着太阳听着歌,慕兮没多一会就开始犯起了困。见周围有人将外套脱了罩在头上躺在草坪上边晒太阳边玩手机,索性也依葫芦画瓢脱下了自己的外套,然后拉着安澜躺下。
在外套的笼罩下,两人仿佛置身于一个独属于她们的小天地,操场上学生追逐嬉闹的声音顿时被隔绝在外,只剩下彼此交替的呼吸声以及耳机里传出的悠扬曲调。
“慕慕,我有个问题想要问你,你可以如实回答我吗?”
慕兮紧紧挨着安澜的肩膀,说话间还轻轻握住了对方的手。
安澜的手总是带着淡淡的凉意,掌心的肉也十分柔软,而且极少出汗,慕兮很喜欢与对方牵手。
安澜微微侧身调整了一下姿势,看着慕兮面露浅笑:“当然可以,你问吧。”
慕兮也侧过身子,盯着安澜的眼睛,犹豫着开了口:“澜澜,你有没有、或者有没有过伤害自己的行为?就比如我刚刚说的那种,拿刀片划伤自己之类的?”
安澜眸色微沉,翻身躺平。
“慕慕,你怎么突然想起来问这种问题?”
没有直接回答那就是变相地默认了。
慕兮心里一紧,下意识将安澜的手拽至眼前,“伤在哪我看看。”
安澜迅速将手缩回,“我没有……”
“我看看!”慕兮不依不饶,用力抓过安澜的手,掀起了衣袖。
见安澜手臂上的皮肤白白净净没有一丝受过伤的痕迹,慕兮不死心地撑起身子伸长了胳膊准备去抓安澜的另一只手,对方却挣扎着想要起身。
“慕慕,我真的没有……”
“没有你干嘛不让我看!”
安澜个头高力气大,慕兮拉扯不过她,索性一个翻身跨坐到了安澜身上。
安澜大惊失色,猛地一用力将慕兮从自己身上推了下去。
慕兮被推得重心不稳,手下意识地撑向地面,却被草里的石子硌得闷哼出声。
“怎么了慕慕?”
安澜一下子慌了,连忙起身想要查看慕兮的手掌,却被对方一把推开。
“我就是担心你有伤害自己的行为想要确定一下,你有就有,没有就没有,干嘛要这么遮遮掩掩的?我们不是好朋友吗?身为好朋友我关心你难道有错吗?”
话毕,慕兮略显烦躁地拾起掉落在地上的外套,不等安澜做出反应,便快速起身快步跑开。
这是慕兮第一次对安澜发火。
安澜整个人都是懵的,待她反应过来时,慕兮的身影已经逐渐模糊。
“慕慕!”
安澜有些慌了,她迅速收起手机和耳机,起身快步追了上去。
慕兮一边在心里嘀咕安澜为什么还不追上来,一边放慢了脚步。
正准备回头去看安澜到底有没有追上来,就听到身后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慕慕,我刚刚不是故意的,你别生气。”
慕兮唇角微微勾起一丝弧度,脚下却突然加速,跑向了一处人少的小树林。
慕兮自然是跑不过个高腿长的安澜。
两人你追我跑的戏份上演了不到两分钟便落下了帷幕。
幽静阴凉的小树林里,安澜略喘粗气地拉着气喘如牛的慕兮,表情委屈又无措。
“对不起啊慕慕,我真的不是故意推你的。”
说话间,安澜翻过慕兮的手掌,见掌心通红一片还破了皮,连忙将手拉至唇边轻轻吹了吹。
一边吹,还一边不停地说对不起。
慕兮本就是假装生气,又见安澜的认错态度如此诚恳,不由得扬起了唇。
“好啦,别吹了,一点小伤,明天就好了。”
见慕兮表情有所松动,安澜微微俯身靠近慕兮,试探性地问:“那——你能不能不要生我气了?”
慕兮轻咳一声秒切严肃脸,并迅速将手收回。
“我可以不生气,但你必须告诉我你伤在哪。”
“可是慕慕,我真的没有做过伤害自己的事。”
慕兮自是不信。
倘若安澜真的没有自残行为,又怎会不肯正面回答问题,还躲避她的检查。
这其中定有猫腻。
“慕慕,我一直以为我是你最好的朋友,没想到是我自作多情了。”
慕兮故作失落地低下了头,牙齿紧咬下唇,就差当场哭出声来。
见慕兮真的要“哭”了,安澜顿时着急起来。
可她偏偏不会哄人,只能不停地解释:“慕慕,不是那样的,你一直都是我最好的朋友,真的!”
“那你为什么不肯对我说真话?你明明就有伤害自己的行为,为什么不愿意承认?是觉得我会笑话你?还是觉得我这个朋友没什么用帮不上你?”
许是演戏演出了感觉,慕兮竟真的挤出了两滴泪水,一双清泉般的小鹿眼此刻正委屈巴巴地看着安澜,直把安澜看得心里乱作一团。
“我没有想要骗你,也不是不相信你,我只是……”
安澜话说至一半垂下眼帘,薄唇紧抿,面露为难。
慕兮装作没看见,上前逼近安澜,不依不饶地问:“只是什么?”
安澜脸色渐红,声如蚊讷:“我只是觉得那些事已经过去了,没必要再让你知道。而且……我怕你被那些疤痕吓到。”
听安澜这么一说,慕兮顿感愧疚。
是啊,有谁愿意把自己的伤疤展示给外人看呢?
可问题已经抛出来了,她今天必须要了解清楚安澜到底是曾经有过自残行为,还是一直都有。
慕兮正在心里酝酿接下来要说的话,安澜却忽然拉开校服外套的拉链,然后掀起了里面t恤的衣摆。
就见安澜平坦但略显薄肌的小腹上有几道泛着粉白的增生疤痕。
根据疤痕的淡化程度来看,安澜的自残行为应该是在很久之前。
慕兮心疼极了,手指下意识地抚上了那些伤疤。
安澜本能地缩了下肚子,想要将衣摆放下,却被慕兮抬手制止。
“当时是不是很疼?”慕兮指腹轻轻抚过那些伤疤,眼底流露出疼惜之色。
安澜红着脸深吸了一口气,后退着躲开了慕兮的抚摸,并迅速将拉链拉好。
“不疼,都过去了。”
慕兮这次是真的湿了眼眶,她缓步走近安澜,牵起了对方的手。
“澜澜,之前是我不好,我以为只要你不再一心寻死就会慢慢好起来,却很少去关心你真正需要什么。以后我不会这样了。我希望你能我一次机会,也给自己一次机会,我陪着你把这个病彻底治好,好不好?”
安澜嘴唇微张,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
沉默两秒,她浅笑着用力点头:“好,我答应你。”
慕兮也扬起一抹微笑,张开双臂仰头看着安澜:“来,抱一下!”
安澜笑笑,微微俯身张开双臂,“好~抱一下。”
“不不不,不是你抱我,是我抱你。每次都是你把我搂在怀里,今天咱俩调换一下。”
慕兮极为较真地将安澜双臂收起,然后又按了按对方的肩膀,“你蹲下来一点,让我也感受一下被人依靠的感觉。”
安澜不语,只一味地弯腰屈膝,然后任由慕兮将自己紧紧搂在怀里,任由对方揉乱自己的头发。
成功感受到“被人依靠”的感觉的慕兮心情大好,忍不住低头在安澜脸上亲了一口。
“啊,被人依靠的感觉真好!”
慕兮话音刚落,一双温热有力的大手便环上了她的腰肢,并且越缠越紧。
耳边传来安澜略显沙哑的嗓音:“慕慕,我们一辈子都不要分开,好不好?”
慕兮唇角弯弯,侧头抵向安澜的额头,声音温软:“好,我们要做一辈子的好姐妹。”